此时此刻,她是趴着的。因为受伤在后背,只能这样趴着。稍稍一用力,伤口便疼得要迸裂一般。苏青简只好艰难地以脖子为轴心转动了一下脑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颇为陌生。但气味却是熟悉的。
玉明殿的寝宫!苏青简忽然反应过来。
她动着眼珠子左右瞧,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窗下熟悉的身影。苏青简故意哼哼了一声。
邵承玉抬头看了看她,四目相对,苏青简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趴着的模样有些蠢,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身后脚步声临近。一双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上,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阿简,你终于醒了。”
“我没醒。”苏青简闷声答道。
邵承玉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没醒,那我才熬好的粥就没人喝了。算了,还是拿去倒掉的好。”
苏青简立刻转过头来,眨巴了两下眼睛:“我醒了。”
邵承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每次赌气,她都会为了吃暂时放下成见。此前她那些个师兄都是少年风流,他却分毫不担心。只担心哪天她遇到了个厨子,就能为了吃甩下他。
“好了,我扶你起来。”邵承玉说着掀开了被子。
苏青简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她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了自己光裸的背后。再一摸,下面好像还穿着肚兜。
苏青简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是是是谁替我上的药?”
“除了我,还有谁?”邵承玉理所当然道。
“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以前在南淮,你照顾我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少看。如今我瞧你两眼,还掉了肉不曾?”
苏青简羞得满脸通红,胡乱伸手抓着被子就往自己身上盖。这一抓却抓住了邵承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肌肤相触,她连忙要撇开邵承玉的手。那只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邵承玉一个翻身靠在她身旁,满脸都是笑意:“阿简,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
苏青简感觉到后背被轻轻抚过,顿时起了一身起皮疙瘩。耳边邵承玉还厚颜无耻地说道:“我总听说女子肌肤胜雪,肤如凝脂。以前还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你……你……你不知羞!快把手拿开!”苏青简气得叫唤了起来。
邵承玉撑着下巴看着她:“哦?那是谁当年偷看我沐浴,还从树上掉了下来?究竟是谁不知羞?”
“我……我那是欣赏湖光山色,根本不是去看你的。你非要在我面前沐浴,我也没办法。”
“是么?”邵承玉轻轻在她的背上掐了一下,苏青简闷哼了一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痛,只是觉得酥酥麻麻的。也不只是被点了什么穴道。可她记得后背上那个地方没有穴道啊。
这一声闷哼,却像是一把火,撩动着邵承玉的心弦。如此大好春光,换做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是难以自持。
可如今他和她名不正言不顺,她又受着伤。饶是再心痒难耐,他也只能忍了。
苏青简正委屈得紧,忽然邵承玉收了手。没等她松口气,他却忽然穿过她两胁之下将她抱了起来。
她侧靠在他的怀中,忽然闻到一阵鲜香的味道。邵承玉端来一碗粥,温声道:“好了,你受了伤。我不闹你了。张口把这碗粥吃了。”
美食当前,苏青简便没心思去计较了。她一口一口喝下了那碗鸡丝粥,喝完还觉得齿颊留香。
旁人家的鸡丝粥她也喝过,可是总觉得欠缺点上门。可是邵承玉做的就不同,每一块鸡肉都是白水煮过,又精挑细选出腿肉和胸脯肉。熬得汤也是要好几个时辰,十分费心思。
吃到熟悉的味道,苏青简忽然抬起头看着邵承玉:“白哥哥,我那天跟你讲的话其实都是气话。我现在明白了,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和名字,你还是你。这粥的味道没有变,你也没有变。”
邵承玉一怔,轻轻抱住了她:“是,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苏青简点了点头,郁结几日的心情疏朗了开来。身上虽然受了伤,可心里却甜甜的。
在玉明殿中无忧无虑地过着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的家畜一般的日子,苏青简几乎有些乐不思蜀。
不过家中很快递信过来,说是苏侯爷几次问起她的情况。邵承玉只是命人递了消息给苏琅轩,他
自然是替她瞒了苏侯爷。只说是姑姑在宫中留她小叙。
所以伤好一些的时候,苏青简回头还得去她姑姑宫中拜访一下。
她这伤用的是五师兄留下来的伤药,很快结痂了。虽不曾伤及要害,但伤口颇深,平日里也是少动弹的好。
至于冷宫里死了人,邵承玉替她瞒了下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冷宫中多一个少一个人,原本就不是大事。看门的小太监收了银子自然也不会把这事儿到处宣扬。
而且她本来就是玉明殿当值,每隔七天去述职一次。所以她不来当值,只要纪长希不说,邵承玉不说,就没人知道。
而邵承玉素来是不让人进寝宫的,她的饮食起居都是他照看着。
苏青简每天懒洋洋地起身,觉得自己四肢都要退化了。而邵承玉却不能时时陪着她,所以除了朝夕相对的时间,其他时候苏青简都很无聊。
她哼哼唧唧躺了一会儿,瞅见邵承玉走远了,忽然一跃而起。她的伤虽然看起来骇人,但也只是外伤。所以根本不影响行动。
她蹑手蹑脚走到了窗前,那里摆放着邵承玉每天写写画画的书桌。苏青简抽出一张宣纸,正准备随手涂画几笔。忽然间瞥见了下面似乎也有画作。
026过来趴好
以前她也总爱在邵承玉的画上涂涂改改,他总是一脸无奈,任她涂抹。但每一次,他都能在她涂抹过的地方随意勾勒几笔,便有妙笔生花之效。
苏青简玩心顿起,抽出了那副画。但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她呼吸蓦地一滞。她看着画上在树下哭得伤心的女子,忽然鼻子一酸。原来他全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为什么邵承玉那几日却很少同她说话?
正思忖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人挤了进来,又紧张地关上了门。
苏青简蹙眉看着鬼鬼祟祟的三师兄。他一溜烟跑到了她身前,顺手抓起桌上的提子就往嘴里塞了一颗。一边塞一边道:“老妹啊,你可担心死你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