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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倾国色 风储黛 2270 字 18天前

萧弋舟打了个喷嚏,难受地揉了揉鼻尖。

穆红珠策马跟进几步,与他并辔而行,才出兀勒,南下天高地阔,西陲冰川凝矗,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她忽笑靥如花,胳膊肘推了一下萧弋舟,“我要讨的恩情,还没问你讨。”

萧弋舟正色起来,“狭道相助之恩,萧弋舟记着,请穆姑娘示下。”

他声音朗朗,正气凛然,穆红珠却皱眉,压低嗓音道:“你收敛点儿,跟上来我有话同你说。”

萧弋舟仿佛猜到穆红珠要说的,并未急着回应,远处横坡下忽疾驰而来一对斥候兵,急报传来。他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正色下马相迎,随着世子勒缰下马,身后骑兵也随之跃下马背。

斥候扑通跪倒,“世子,急报传来,子郢大军恐抵挡不住三日,子郢传信而来,愿意大开城门迎我萧家军,万人之众,尽可入城。”

子郢这意思是,愿意完全敞开大门,萧弋舟要派多少驻军入城都可,俨然是要将一城相送。

但这样大的让步,很难不令人怀疑,东方先生走上来,“他有何条件?”

斥候说道:“他说,只要世子将身边的美人送给他,他必以正妻之礼,迎新妇入城。”

越说,萧弋舟的脸孔越暗沉,他冷然喝道:“痴心妄想!”

他走回去,牵住缰绳,冷笑道:“让他一城皆沦为陈湛附庸,销声匿迹都可,要我的女人——”

“世子,”斥候皱了皱眉,胆大妄为地打断了世子的暴怒之语,“他要求娶的不是沅陵公主。”

萧弋舟一愣,脸色微微僵住。

不单他,连同东方先生在内,都一齐以为子郢是动了对公主的主意,然没人能想明白,沅陵公主犹如一只烫手山芋,子郢兵少将寡,何以敢接,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是谁?”

萧弋舟神色冷漠。

那人战战兢兢回话:“子郢将军说,斗胆,求娶的是世子身边的楚楚姑娘,若得楚楚姑娘为妻,便任许世子驱驰,绝无二心。”

穆红珠慢慢悠悠骑马而来,抚了抚眉鬓,目露疑惑笑道:“这倒奇了,他不知道楚楚姑娘跟着世子以前是做甚么的?当真要娶的是楚楚姑娘,不是我们世子身边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前朝小公主?”

萧弋舟睨了她一眼。

斥候双股发颤:“是。子郢将军还怕下人传错话,亲自与小人再三陈词,小人也自己询问过,确是楚楚姑娘,若世子答应,今夜子时便可入城。”

以一个婢女,换一座城池,听起来于萧家很划算,东方先生都略有动容,但他又万分清楚世子个性护短,纵然是婢女,也不好轻易开口,避免惹祸上身。

萧弋舟冷冷道:“楚楚也不是物品!”

他翻上马背,虽然严词拒绝,但面色比先前稍霁。

萧弋舟领兵回城,让斥候去传话,条件不允答应,如子郢执拗,尽管由之。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府邸,这时鄢楚楚与嬴妲还坐一块儿说话,鄢楚楚手中弄着针线,绣出了花样儿,嬴妲手里不停地跟着学,宫中也有嬷嬷教她针线,但嬴妲兴致不浓,于是一直偷懒打盹,插科打诨,学了个半吊子水,鄢楚楚不厌其烦教她收针,笑说道:“你这手艺,恐怕还不如世子呢,真真是要让人笑话咱们这阴阳颠倒了。”

“啊?”嬴妲才不信。

鄢楚楚正要说话,忽见窗外人头攒动,声音鼎沸,鄢楚楚心下犯疑,让嬴妲将手里最后几针收完,自己下楼去寻人,正撞见棠棣面容忡忡迎来。

“楚楚姐,我方才听到了风声,觉得事有不对,就急忙来了,世子他们还在前厅说话,几位先生都在劝着世子。”

“劝什么?”

“劝着,说不如就答应了子郢要求,将……将楚楚姐你嫁给他。”

第50章 交易

“世子曾说等子郢降价以求,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啊世子!”

营中裨将, 连同几名谋士,俱在苦口婆心劝说萧弋舟应许子郢之请。但轮番上阵劝说已久,萧弋舟没有丝毫动容。

“想子郢, 少年天才, 十七岁能平夕阳山草寇之患, 崛起戍卒之中,可谓英雄出少年。”

“末将斗胆说句难听之语。世子宅心仁厚,想来不会将楚楚姑娘带在身边一世, 若不是留着纳为妾室,那么及早放她出府, 才是明智之举。楚楚姑娘也廿三有余了, 出身又是……虽端庄贤淑, 但子郢要娶为正妻,绝对是配得的。”

“是啊世子,如世子要冒着得罪公主之危, 将来纳楚楚姑娘为妾, 可也得想着,为了一个并非独她不可的女子, 放弃一城,难道能保证不悔?”

萧弋舟扶着铜灯座的一只兽角, 侧着身, 冷峻阴寒的脸孔被烛火照着, 幽幽暗暗, 喜怒不形于色。

西绥,帐下这些人,都心明如镜他的不可或缺是嬴妲,却也都默认一事,正妻之位空悬,一旦他娶了妻,府上美人一个一个都将被拿来填充后院。

萧弋舟似笑非笑,声音却发冷:“楚楚廿三有余,那子郢如今多少年纪?”

“这……”

“十八……恐有十九了。”

东方先生要打圆场,本一直沉默摇着羽扇,对萧煜使了个眼色。

萧煜清咳一声,道:“林将军此言差矣,世子并非要纳妾侍,但如此创下滥觞,开其先河,将来谁都来求世子联姻,以姻亲通好,世子都需答应,献上美人?咱们兵多将广,拿下区区淮阳,不过月余功夫罢了,何苦弯腰折节。”

“再者楚楚姑娘毕竟不是十五六姑娘,子郢年纪轻轻,少年心性,怎能算得上是良人?楚楚姑娘这几年随世子出入相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是看在眼底的,逢年节大家身上穿的新衣,可都是出自楚楚姑娘之手。难道就为了一个陌生人,随意求娶一句,世子便不考虑她终身,随意将人打发了?”

一席话说得满座汗颜。

萧弋舟扶着兽角,敛唇不语,紧绷的脸色稍缓。

一屋子过半数人唯利是图,到底还是有那么几个古道热肠的,有点人情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