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王老师那里呢, 还要继续去吗?”
理论上来说, 人格分裂的治疗应该会是个相当长的过程,短期能看到一点效果就不容易了。当然妙贤中途受到其他外因的影响,这外因刚好跟他病情的起源相关, 情况会比较特殊,但这么快就结束疗程,好像还是不太符合一般常识中对心理问题的认知。
“我会去的,你别担心。王老师的治疗可不便宜,连账单都还没付清,就算我不去她也不会答应。”
三梦终于笑了,他轻轻捏她鼻子:“多笑笑。”
“我又不是傻子,每天傻乐什么呀!”
嗯,她不是傻子,他才是。
…
两人一起到中医大学去找钟靖斐,果然在楼下遇到梁晶晶。
“你们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来找他的。今天是三梦做治疗的日子,我过来等三梦一起吃饭而已。”
此地无银三百两,妙贤就不戳穿她了,问:“他在办公室吗?”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上去呢,在吧。”
三个人一起上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个窈窕的女孩儿背对着门口站在钟靖斐靠窗的办公桌前,正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脱下外套。牛仔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简单的紧身背心,勾勒出年轻姣好的身体曲线。
钟靖斐手里拿着一支笔,正点到她胸房中间的位置,似乎还笑了笑。
三梦有点为难,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妙贤果断敲了敲门:“我们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两个人同时转过来,年轻女孩儿把外套穿好,拿起桌上的书本:“钟老师你忙吧,我先回去看书,有不懂的再来问你。”
原来是女学生,双十年华,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跟梁晶晶擦身而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扬了扬头发,她立马就闻到淡淡的香气,跟任何高端香水和化妆品都没关系,就是属于年轻的身体。
四个人都没说话,钟靖斐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一头雾水,问他们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两口子是没什么事……三梦眼睛一瞟,示意他注意下晶晶,嫉妒已经使她面目全非了。
钟靖斐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反正晶晶向来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她能主动来找他,他已经非常欣慰了。
梁晶晶把手里的berkin往他桌上啪地一放,雷霆万钧:“刚才那女的是谁?光天化日的,你们都不看场合的吗?”
咦,这是从何说起?钟靖斐说:“她是我带班的学生,成绩挺好,集体活动也很积极,跟学生会搞了个公益讲座想邀请我参加,我们就课题探讨一下……”
不说还好,一说她火气更大了,三梦拼命给他使眼色也没用,最后垮下嘴角——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晶晶懒得再多说,拎起包就转身走了,完全忘了刚才那番是要来跟三梦约饭的说辞。
“晶晶!”钟靖斐也急了,拔腿就要追,被妙贤拦下来。
“我们都知道能在哪儿找到她,先别着急,把三梦今天的治疗做完再说。”
这真是好兄弟啊,平时出双入对秀恩爱虐狗也就算了,挡住他追求真爱真是不能忍,也不想想当年谁做的红娘在他们中间牵线搭桥,太没有同理心了。
还是三梦心地好,拍拍他的肩膀:“她这是吃醋了,你得想好对策再去追,不然追上也没用啊。”
肯定是一个说你听我解释,另一个说我不听我不听。
再说了,两人现在关系自我定位为□□,那晶晶这吃醋就吃得很没道理了,他应该趁机好好想想策略,欲擒故纵什么的,一举拿下,也不用被天天被吊着了。
钟靖斐有点沮丧,叹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这样修成正果?”
他们这样就算正果了吗?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
钟靖斐认真地给三梦诊脉之后,又问了问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大手一挥:“今天扎不了针了,赶紧去医院挂号吧。”
妙贤蹙起眉头:“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
三梦也被他吓了一跳,揉着受伤那只手:“不会吧,之前都好好的呀,我现在做精细动作没问题,也不会使不上劲儿了,你上回不是还说反应好多了吗?”
怎么会突然又严重了呢?
钟靖斐绷着脸:“医学上的事,哪有绝对呢?本来你的进展确实挺好的,照这么下去,唔……下月初应该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上班了吧,可是现在我看悬。”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妙贤握住三梦的手,十指交缠,看似是安慰她,其实自己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去医院看了就知道了,这毕竟也不是我的专长。”
正说着,之前那个女学生竟然又折回来了,一口一个钟老师。钟靖斐有点尴尬,把她拉到门口去说话。
三梦的天空一下就灰暗下来,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条已经愈合了的伤疤,让她想起歌里唱的,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假如因为这条意外的曲线,导致她今后都不能拿枪了,该怎么办呢?
妙贤改为把她的手指拢在自己两手的中间,不让她为那伤口伤神。
“不要紧的,别想太多,他不是也说这不是他的专长吗?我们去大医院再看看,现在医学发达,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病入膏肓的时候,她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信了,所以他们能坚持走到今天。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那么小的伤会让她今后都拿不了枪。
可是万一呢?三梦抬眼望着他:“万一我手真的好不了了,不能再做狙击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其实方案是有很多的,最简单的一点就是调文职,凭她的资质和工作表现,又是因公负伤,组织上给她另外安排一个的工作绝对不是问题。甚至在她受伤前,他也想过让她换一份不那么危险的工作,能安稳一点,舒适一点,让他放心一点的工作。
可她真的受伤以后,面临不能拿枪的困扰,他反而希望她能好起来,回到她喜欢的岗位上去,因为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