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喝斥过。

就算是幼年时期，刚刚练剑时，负剑老人对于他的悟性和刻苦，都挑不出一点话来，没想到现在踏上修行路，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拔剑刺出，都要被人喝斥，而且还是他觉得有些活宝的闪电。

不过转过弯来想一想，他也知道闪电是为他好，闪电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收了长矛，再无其他心思。

方骏眉朝着前方没有任何参照的虚空，拔起剑来。

这个过程，枯燥无味，而且要令自己的心神眼睛，高度集中，换成一般人来，恐怕练不了多久，就要放弃。

闪电沉沉睡去。

漫天星光下的大海边，只有方骏眉一人，重复着那枯燥无味的动作。

……

第二天一早，闪电打了一个哈欠，扬起蹄子，伸了一个长长的马腰（真的是好长的马腰），从睡梦中醒来。

嗖嗖嗖——

还在睡眼惺忪间，就听见那拔剑刺出的声音，从前方的海滩边上传来。

这个家伙，倒是勤奋。

闪电心中赞了一句，料想方骏眉该是练了一夜，换成凡人来，肯定没有这么强的体力，但只是最简单的拔剑动作，又是浮尘后期的修士，方骏眉当然应付的来。

闪电抬眼看去。

大海之上，一轮红日已经跃出，照亮了天地。

而此时此刻，海水已经涨潮，昨天夜里还是在干燥的沙滩上练剑的方骏眉，此刻已经站在了齐膝盖的海水中，但事实上，他没有半步动过地方，两脚仿佛生根。

闪电自然记得记得方骏眉的的位置，笑着点了点头。

但很快，震惊之色，就浮现在它的眼中。

若说昨天晚上的方骏眉，刺出一百剑，会有十剑击在同一点上，那么今天早上的方骏眉，刺出一百剑之后，起码有七十剑是在同一点上，另外三十剑，差之毫厘。

“怎么可能，这个小子怎么会进步的这么快？”

闪电大大的马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方骏眉这恐怖的精进速度，令他感觉到匪夷所思。

依照这个速度精进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方骏眉就要轰出空间波澜了。

闪电举起蹄子，揉了揉自己的马眼，以为方骏眉又找了什么参照物，但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参照。

“这个家伙……将来或许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们族中的那些空间神通……”

闪电在心中感慨，却只说了一半。

……

噌！

又练了大半个时辰后，方骏眉终于结束，一把将不顾剑插进沙里，一屁股坐在水里，休息起来，眼神里全是疲惫之色。

将这最枯燥无味的动作，以一个心神高度集中的姿势，重复一夜，绝对是个能让人心神垮掉的事情。

“喂，已经不行了吗？这就是你的极限？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

闪电慢慢腾腾走近，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

方骏眉没有回头，就着海水洗了一把脸，说道：“不，只是暂时不练，一会该上路出发了。”

闪电闻言，目光稍松。

洗漱过后，以法力蒸干了衣服，方骏眉就驾御起白云，托着自己和白马一起，朝着盘国的方向而去。

……

盘国，在曾经的方骏眉眼中看来极大，但实际上，得到了大河国的地图之后，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岛而已。

辨明方向之后，方骏眉再一次的拔出剑来，朝着前面的虚空里，一剑一剑的刺了出去。

“不用这么用功吧？”

闪电哂道：“如今你身在移动之中，根本没有不动的点。”

“打架的时候，我的对手难道会站在那里不动吗？”

方骏眉哈哈一笑。

这个回答，同闪电昨天训斥他的那一句，如出一辙。

“那你这么练，是要达到什么效果？”

闪电想了想问道。

方骏眉一边拔剑，一边说道：“你昨天说的对，打架的时候，我不可能有个参照，我也无法控制对手，但我能控制我自己，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那一点，寻找那一点，只要我对身体和力量的控制，始终保持在身躯不动，手臂和剑不偏差分毫挥出的基础上，我就可以始终能击中那一点！身体的感受，比肉眼的寻找，更加重要。”

目光炯炯，如虎如神。

“还能这么玩？”

闪电讶然，瞪大眼睛。

方骏眉点头道：“能！”

别人不能，我能！

方骏眉心中的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晚上，他一直开启着三息神石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条肌肉的运作，每一分力量的使用，然后，在无数次的刺剑中，不断调整着。

他现在，不是在刺那一点，而是在强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早晚有一天，他会达到最精密的机器一般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