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匆匆吃了一会茶,说了几句闲话,李斯恪留下自己带的冻疮药和银子,便起身离开了。
毕竟船上的人,也忧心自己的家里人,能为自己绕这一趟路,已是难得了。
回到船上,李斯恪将顺路买的两壶酒递给吴老二,让他们轮休时候,喝两口暖暖身子。吴老二千恩万谢的接过酒,便吩咐手下人起锚回程了。
许是天公作美,剩下路程顺风顺水,不到三日便到了码头。李斯恪归乡心切,刚到码头,便一路飞奔下船。
下了船,没有见到父母,只见到王管事在码头候着。
“恪大爷,辛苦了。”王管事恭敬道。
“老爷本想亲自来接,但近日天气多变,老爷身子不大好,所以派小人过来接应,还请恪大爷勿要怪罪。”
“世伯客气了,自然是身子要紧。”李斯恪道。
“王管事,劳烦你带我先去账房交接账务,快些交接完事情,我也好回去探望我爹娘。”
王管事面露难色道:“恪大爷怕是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连着下着几场雪,许多屋子都塌了……”
“我爹娘出事了?”李斯恪心里一凉,吓得脸色苍白。
“不是不是,令尊令堂住在城里倒无事,是李家集的老屋受不住大雪塌了。那日令尊过来借驴车说的,房梁掉落压伤了老太爷,所以他们二位都回去照料了。”
李斯恪一听家人受伤,急的两眼通红:“王管事,这些账本和船上的米粮,劳烦您先帮我看着,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家人安危,且等我回来再与你家老爷对账。”
“恪大爷不必客气,这也是人之常情。”王管事接过账本,又将自己的骡车让给李斯恪用。
李斯恪拱手谢过,便催促着车夫往李家集赶去。
乡下的路,比李斯恪想象中的难走。漫无边际的大雪没过腿弯,骡车吱呀吱呀的艰难行进,才走到一半路程,便走不动了。
那车夫苦着脸道歉:“恪大爷,这路实在是走不动了,再往前走,轮子怕是都要陷进去。”
李斯恪也知这路不好走,见他如此说,也没有为难他,只挥手让他回去了。
李斯恪送走骡车,自己背上包袱,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但四周都是雪,李斯恪又不常来,走了许多弯路,才终于摸到李家集的村口。
“留孩!”堂哥正在门口铲雪,一抬头见李斯恪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的站在院子外,立时丢下木锨,跑过去扶着。
“娘子,快拎两桶热水来!”堂哥边喊,边将李斯恪扶进屋子里。
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下一大碗姜汤,李斯恪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将自己搞的这般狼狈?”堂哥把碗接过去,又将换洗衣服递到他手里。
李斯恪打了个冷噤道:“雪把路都盖住了,我分不清路,一时走丢了,还踩进了水坑里。还好那水不深,要不然我都没力气爬出来了。”
堂哥又惊又怕道:“你也真是,怎么不找个人陪着你?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和大伯交代?”
“我爹我娘呢?”李斯恪穿好衣服,缩在被子里问道。
“在张家照顾爷奶呢。”堂哥答道。
“在张家?”李斯恪惊愕道。
“爷奶和爹娘那屋都塌了,只有我这屋新盖的,还算结实,挺过来了。”堂哥道。
“爹娘借住到族叔家里去了,爷奶因为身子不好,得有郎中照料,所以就跟着大伯娘去了张家住。”
“不过,大伯娘几时同张娘子好上的,那日我见张家来人接走爷奶,吓了一跳呢!”
李斯恪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去上香的时候结识的。”
李斯恪活动开手脚,麻利讨好衣服,便道:“我去张家看看,不亲眼见到他们无事,我心里总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