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娘气极反笑,她放下脸盆,转身恨恨的点了点李斯恪的脑门,骂道:“小兔崽子,睡得这样死,真是讨债的祖宗!”说着将儿子扶起,费劲的往床上拖去。
打眼见了李斯恪头上磕了个大包,又心疼起来,起身拿了清凉油往上面一抹,说道:“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喝这些猫尿,磕个大包都不知道叫。”
等张英娘给他伺候好,回到房里,李德福平白又挨了一记白眼。“就你惯得好儿子,什么不好教,非得教他喝酒,如今醉的连头上磕了个大包都不晓得。”
李德福心里叫苦,这酒哪是自己叫喝的,分明就是留孩自个贪杯偷嘴,这锅背的太冤,可见娘子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敢分辨,只讨好的笑两声,想着糊弄过去。
张英娘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儿子舍不得教训,只好把气往当家的身上撒。
见李德福不吱声,她也觉得没意思,歪着身子吹了灯,躺下嘟嘟囔囔道:“得给留孩寻个媳妇了,你们爷俩都要我伺候,也不晓得我能再活个几年……”
李德福不敢回话,但心里也有了盘算,只等舅兄家的姐儿来了再说。
次日一早,李斯恪叫尿憋醒了,猛的一起身,忽的眼前一黑,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抬手一摸,立时龇牙咧嘴。
李斯恪拧巴着脸,去放了水,回来去水缸边撩水洗了手,往水缸里一照,登时看见了一个寿星公样的大包。
莫不是昨夜闹洞房挨得打?李斯恪又觉得不像,昨夜都是乡绅富商,哪个都不像是会动手的人。
李斯恪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索性摇了摇头不想了。昨天喝得不省人事,什么事都记的模模糊糊的,不管的打了还是摔了,自个都认了。
张英娘正好也起来了,见李斯恪迷迷瞪瞪的站在院子里,还当他没醒酒。赶紧将他拉过来,说道:“站在水缸前作甚?莫不是昨日那些水酒没喝够,还想往这里头寻摸?”
李斯恪也知道昨日自己喝的有些不像话,往那一站也不分辨,由着张英娘念叨。
张英娘见他如此乖觉,反而骂不起来。又见他头上顶着大包,脸上还挂着笑求饶,不觉又气又笑,只好扭着身子往灶房去,免得自个手痒,往他身上招呼。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洗漱,宿醉一宿,身上臭的不能闻,就是城角底下的乞丐也比你干净。”
李斯恪见娘不计较,赶紧脚底抹油,到屋里拿了身干净衣服,就往巷子里的洗澡堂子跑。
泡了澡,又修了修脚,李斯恪觉得浑身舒坦了,才起身往家来。
刚到门口,就见停了辆马车,那车夫自己也没见过。李斯恪不由纳罕,忽的又想到昨日见过的徐老爷,赶紧往屋里走。
进了屋,果然见自家爹爹坐在堂前待客,徐老爷正在堂上吃茶。
“小子来迟了,还请徐舅舅恕罪。”李斯恪上前见礼。
徐长庆一回头,见李斯恪头上鼓了个大包,愕然道:“这是怎的,头上怎么伤的这般严重?”
“他昨日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不留意磕碰到了。”李德福解释道。
“那便是我的不对了,昨日竟没能拦着那些人劝酒。”徐长庆说道。
李德福:“留孩打小爱闹,爱耍,昨日那般热闹,定是他自己贪杯,哪里能怪到世兄身上?”
“爱闹才好,少年人哪能不活泼?我常年在外经商,长子都是老娘带着,前些年我安定下来,才发现长子早叫一屋子女人养成了温吞货,为这个我不知愁掉了多少头发。往后你我常来常往,还得让令郎多带带他,免得呆头呆脑不讨人喜欢。”徐长庆叹道。
“这是哪里话,既是兄弟何须外道,只管来玩就是。只是我家这个是活猴,十回有八回要闹幺蛾子,还要你多担待才是。”李德福道。
徐长庆摆手道:“我看着正好,等过几日小儿坐船过来,我便请你们上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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