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峻深:“……”
“咳咳咳……”他被呛住了,不自在地说:“你来打更好。”
这姑娘压根儿就不愿接他电话。他要是能打,哪里还需要何晴晴动手。
何晴晴看着师兄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阮小姐那边的态度好像也不太明朗,她估摸着这两人之间肯定是闹矛盾了。
这样一思量,何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阮冬阳的号码。那边关机了。
何晴晴摊了摊手,爱莫能助,“关机了。”
她试着在微信上联系阮冬阳,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那边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何晴晴有些急了。
照理说阮冬阳不是那种轻易关机,不回微信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周峻深听何晴晴这样一说,当即坐不住了。赶紧将电话打给了凌萌初。
作为好闺蜜的凌萌初对于阮冬阳此次来扶桑县这事儿一无所知。更别说知道阮冬阳人在哪儿了。
何晴晴每隔几分钟就给阮冬阳打个电话,依旧是关机。
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晴晴,你留在这里,我去报警。”
就在这时,周峻深的手机响了。
刺耳的铃声划过凉薄的空气,无异于给人当头一棒。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示的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
他好像有所感应,手止不住抖了抖,废了好大一股劲儿才接通电话。
“请问是周峻深先生吗?”
“对,我是。”
“你太太出了车祸,正在县人民医院抢救,请家属尽快赶到医院。”
--
事态紧急,临时找镇卫生院借了辆面包车,老王开车,开足了马力。他们抵达扶桑县人民医院的时候,阮冬阳还没从抢救室出来。
何晴晴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周峻深。恐惧,害怕,无助,痛苦,自责,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向来宠辱不惊的周医生何曾会这样。
“师兄,你放宽心,阮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老周,你要相信医生。”
“我自己就是医生,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你不懂?”
老王:“……”
大巴车被一辆酒驾的小汽车追尾,冲破护栏,滚下山崖。司机当场死亡,车上七名乘客重伤昏迷,第一时间被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
坐在抢救室门外,周峻深只觉得自己通体冰凉,浑身上下都浸透着冷意,一颗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大巴车是在回县城的路上出了事。也就是说阮冬阳是在到了镇卫生院之后,然后再回去的。她是来找了他的,但是没有让他知道,就一个人悄悄地坐大巴车回去了。
为什么?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什么。他看了何晴晴和她的通话时间。那个点何晴晴去洗手间了,老王去找院长了。会诊室里只有他和程可心两个人。
他们本就在冷战,她看到这一幕自然会想歪。也难怪她会误会。
这次到下面会诊,三个主治医生,需要一个实习生当助手。老王考虑到女孩子要细心一点,就带了程可心过来。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误会。
交警将乘客掉落在现场的东西交给了家属。
阮冬阳这次就带了个双肩包,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护肤品。出事的时候,手机完全摔坏了,开不了机。上面的挂件也坏了,瓷娃娃缺了一个角,残缺不全。
这是上次在天梁山山脚的一家纪念品店她买的。买了一对,他也有一只,挂在手机上。他当时还嘲笑她幼稚,尽买一些小玩意儿。
双肩包里还有一只钱包。他打开来看,里面的现金和证件都完好无损。他在钱包夹层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是他。只有半个背影,面前是万千绚烂的樱花。
他想起那次他带她到母校看樱花,应该是那个时候她偷拍的。
坐在他边上的何晴晴看到这张照片,脱口而出,“这张照片我见过,阮小姐的微博头像就是这个。”
何晴晴拍了拍周峻深肩膀,“师兄,我去买点吃的去。”
周峻深心里堵得慌,嗓子眼发痒,很难受,突然非常想抽烟。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裤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烟出来。
他没什么烟瘾,平时就只有值大夜班的时候会抽上一根。也只有办公桌抽屉里才会备一包半包烟。熬不住了,就跑到医院天台抽一根。其余时间口袋里断然是不会备着烟的。
他此刻焦灼煎熬,痛苦难耐,烟瘾上来了则更加难受。有些东西他压制不住,更无从压制。
他冲着老王喊:“老王,给我根烟。”
“接着。”老王隔空给他扔过来一包玉溪和打火机。
“吧嗒”一声轻响,打火机微弱的一捧火光划过。香烟点燃,他夹着烟递到唇边,猛地吸了一口,情绪似乎才压制住一些。
视线投到正前方,抢救室的红灯依然亮着,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