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药联即止,下面再换一题。各位可听好了!”老先生抚了抚胡须,笑着亮了下一题的题面:
“现在对,酒联。”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对酒可比对什么药材简单不少呢。
叶久一听也乐了,酒?这不正踩在某人点上吗。
她侧头看向祁韶安,果然这丫头脸上愁绪淡了不少。
祁韶安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来,朝她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里此时写满了我很感兴趣。
叶久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便放心的撒开手,示意她回案桌准备。
自己也回了茶桌。
“王公子出上联,花雕酒!”
“云公子对,水井坊!”
叶久扶额:“都这么快吗......”
“开始嘛,没什么难度。”薛璟宁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接着喝他的茶。
叶久:......然而这我也听不懂。
“林公子出上联,举杯邀月!”
“薛家小姐对,把酒吟诗!”
“李公子出上联,一杯下肚!”
“祁家小姐对,九曲回肠!”
堂倌的唱声跟连珠炮似的,一声接着一声,而堂下有些吵杂。
叶久皱皱眉,小声问薛璟宁:“咋了这是?”
薛璟宁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可能是这群大老爷们没对出来正想对策呢吧。”
“薛家小姐出上联,洞庭春色!”
叶久一头雾水,脱口而出:“这说的是碧螺春吗?”
薛璟宁闻言扭过了头,一副这傻子是谁我不认识的模样。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说的那是茶好吗我的叶大老板,你是不是脑子里只知道茶了?这洞庭春色就是酒名,以黄柑酿就,每年立春之日饮。”
叶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余光瞥见祁韶安连递了两张纸笺出去。
“祁家小姐对,玉井秋香!”
“祁家小姐再出上联,太平君子!”
“薛家小姐对,天禄大夫!薛小姐再出上联:青帘沽酒市!”
“祁家小姐再对,红杏问途人!”
......
整一个沂阳酒楼,就听着这边祁家小姐声刚落,薛家小姐名又起,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而此时堂下早已炸了窝,一群人跟着堂倌的声音起哄叫好,那节奏,把握的超好。
看着祁韶安伏案奋笔疾书的专注模样,叶久脑袋有些发大,她拉了拉薛璟宁,轻声问了句:“你姐也爱喝酒?”
薛璟宁很谨慎地点点头:“每次都拉着我陪她,只不过后来有次喝大了被家父看见,便被下了禁酒令,之后就只敢偷摸着饮几杯。”
叶久翻了个白眼,好嘛,两个女酒鬼已成功接头。
“祁家小姐再出上联,江边洗盏游鱼醉。”
“薛家小姐对,花下开坛舞蝶迷。”
叶久见她俩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便一把拽起薛璟宁,二人一同出了雅室。
堂下人影杂乱,吵吵嚷嚷,叶久趴在栏杆上,兴致缺缺的看着这群人提笔又放,绞尽脑汁。
“怎么,无聊啊?”薛璟宁背靠栏杆,轻摇扇子。
叶久蔫蔫的点点头,听都听不懂,当然无趣。
“我说童子,看你那解释起来头头是道的模样,怎么不一起对个对子,作个诗什么的?”
叶久发现薛璟宁每次反应都挺快,懂得也多,怎么偏就不参加呢。
薛璟宁听了撇撇嘴,嫌弃道:“本公子才不屑和他们这群酸腐书生为伍,古板教条,固执己见,一群人恨不得眼睛都长到天上去。”
叶久闻言笑出了声,好好的文人雅士在这家伙眼里全成了偏执的糟老头子似的。
若是让下面那群人听了,是不是得扒了他一层皮呢。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
薛璟宁竖起眉正准备理论一番,却被台上一阵锣声打断。
“好了好了,二位小姐果然满腹珠玑,见识广博,这酒联一题就到此为止吧,老朽可要出下一题了。”老先生向二楼分别拱手,适时地打断了唱词的小哥。
叶久抿嘴偷乐,两个姑娘玩起来直接把楼下一群书呆子甩丢了好几条街,老头再不出来主持一下,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
“下一题,无题。”
堂下一片哗然,无题是个什么题?
“大家随意出联,对者也随心而对,并无题材之限。”
这意思其实就是,有心就对,无心也不强求。这应该才是到了交友的环节。
新题一起,堂下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不少书生也重新加进了对对子的队伍中。
叶久发现,祁韶安和那位薛家小姐都收敛了不少,只是三三两两的接上一句半句。
“祁家小姐出上联,悲欢聚散一杯酒。”
“郝秀才对,南北东西万里程。”
叶久正和薛璟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一个耳熟的名字闯进了她的耳朵。
郝秀才?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叶久低头向堂里寻找,很容易的就看见一个青衫男子面带微笑,正朝自己拱手问礼。
她脑子里飞速运转,突然一个激灵。
这不那天书肆里碰到那个书生嘛!
嗯,和祁韶安聊挺欢那个。
叶久抱拳回了个礼,郝秀才见状微微点头,复又坐回了桌前。
“祁家小姐出,秋练长江白。”
叶久和郝秀才几乎是同时抬得头,只不过一个是惊讶,一个则是递上了纸笺。
“郝秀才对,夏布短海青。”
薛璟宁拿扇头碰了碰叶久,小声说道:“哎,叶子,你妹妹和那位郝秀才又对上了哎。”
叶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瞎啊,还是聋啊,堂倌那么大声她听不见是怎么滴。
“童子,我觉得,你先考虑一下你自己比较好。”
薛璟宁茫然的眨巴眨巴眼,哎?这话头怎么突然绕他身上来了。
叶久见他一脸懵,好心的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走廊。
薛璟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汗毛都要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