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还算友善,日头里也不会燥热,若是在屋中,那就更是惬意。
祁安抬手翻过书本子的一页,又埋头接着品读。
只是……
“小姐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她手一抖,书差点没掉地上。
只见小白一个窜身进了正堂,扒着屋门,贼兮兮的往里晃着手里的玩意儿。
祁安一个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怎的又来了!
不知道这院里的人都是抽了哪门子风,这几日是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这儿塞东西,今儿千云送来一盅子淮山杞子乌鸡汤,明儿微雨拿来个安神香熏……
这不小黑前脚刚走,小白又接上了。
祁安满头黑线,这倒好,不用叶久介绍,她也都认全了这帮子人。
小白倒是守礼,见自己没出声,便只在房外张望。
“进来吧。”
小白哎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跑进来,看着祁安正倚在床边看书,也不拖沓,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其实吧,是他家小姐脸上的烦躁太过明显……
祁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是一个小手串,上面的玉石颜色各异,交相辉映。
“小姐,这是琥珀手链,上面有黑珀,血珀,白蜜珀,还有个什么酒珀来着,哎呀,反正就是有安神的功效啦。”
小白指着上面各色的琥珀介绍起来,结果不知怎的卡了壳,就胡乱带了过去。
祁安打量着手上的串子,打磨精细,质地细腻,外表光滑,不似平常手串紧紧巴巴,这个用手一抻,居然还可以伸缩,粗粗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琥珀镇惊安神,活血散瘀,说起来还有驱邪保身之功,确实费心了。”祁安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
还不等小白接话,她又摇了摇手里的串子,挑眉道:
“你们的叶大哥呢,叫她过来。”
小白一怔,有些慌张的笑道:“叶大哥有事出去了,不知小姐叫叶大哥做什么?”
祁安轻笑一声,摇摇头:“是吗,你们替她跑了这几日的腿,不嫌累?”
“小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可一说完,额间都冒了些汗。
“你自己瞧吧,这手串上有些许磨痕,每块之间还留有水渍,怕是摘下后用水洗过了吧。”
祁安扒开琥珀让小白看了个仔细,没等他反应,又继续说:“再者琥珀于我朝并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到的,若不是你家叶大哥的,那便是你顺来的。”
小白暗自叹了一口气,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对不起了叶大哥,怨不得我啊,只能怪小姐太聪明了些。
“实话说了吧,确是叶大哥让我给您送来的。”
意料之中,祁安看着小白示意他接着说。
“小姐聪慧过人,叶大哥这几日到处寻东西,说您夜里睡不安生,找些安神驱邪的玩意儿,有用没用先试上一试,万一有效果了,您也能好受些。”说完,还悄悄抬眼看看祁安的脸色。
如果说听前半句祁安心情还明朗的话,听到后面她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什么叫有用没用先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咯?
好你个叶久,活腻歪了吧。
小白自认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会审时度势,在刚刚发现祁安脸上明晦交杂之时,便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开玩笑,自己还不想英年早逝呢好吧。
所以当叶久拎着药回来,看到小白一脸自求多福的笑容时,一阵凉意就从脊椎骨冒了上来。
……
傍晚过后的云城,家家户户炊烟散尽,但隐约还能闻见菜香。
叶久踌躇半天,还是叩响了房门。
“祁安,睡了没。”
然后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就在叶久认为这姑娘是不是又寻死的时候,里面响起沉闷的声音:“进。”
屋里有些昏暗,蜡烛已经燃了多半,烛光有些飘摇。
“怎么不叫人来点灯?”叶久上前想剪下烛芯,才发现这哪里还有剪子的身影?
额……好像早被自己藏起来了。
她一愣,不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祁安抬了抬眼皮。
叶久心道:笑我防你跟防贼似的。但她哪敢说,只得摇摇头,转而看向她,反问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祁安听罢嗤笑一声,语气凉凉地:“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反正也没甚差别。”
听得叶久是直皱眉,这妮子,一跟自己说话就冷嘲热讽的,怎么和微雨他们就不这样。
哼,不就凶过你几句嘛,还不是为你好,真是不识好歹。
……您把人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还指望给你好脸色,咋哈么大脸呢。
祁安才不管她,摸出枕边的手串直接丢了过去,登时把叶久吓了一跳,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杀人灭口呢。
“别来这套,我不稀罕。”
叶久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觉得跟这小妮子待久了,铁定会得高血压。
兀自跳脚一阵,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上前,拉过祁安的手,直接把手串套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