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力荐河山 退戈 2296 字 13天前

“可他们仗着官府的身份作威作福, 就这样算了吗?不敬神明是何等大的罪过啊?”

“贫僧等虽然诚心向佛,小有所成,得神佛青睐, 可替信众向佛祖传言,可这世间却多得是欺名盗世之徒。使君见多识广,会有所怀疑, 也是自然。”慧恩师弟合手道,“师父将于半月后出关,想必。”

他的音调温柔和煦,像阳光下潺潺流过的溪水,众人很快被他安抚下来。

王猛混在人群听了会儿,觉得不舒服,便悄悄溜走了。

慧恩师弟转过身,对着三人暗地做了个手势,三人便跟在他身后往后堂走去。

他虽然是师弟,但论学识,论聪敏,显然是数人之最。师父对他最为信赖,是以主持闭关后,由他统筹大局。

好在他虽大权在握,对待一众师兄依旧尊敬有加,众人才对他信服。

“分明是故意上门挑事来了,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一僧人愠怒道,“何山县是谁的地盘?是我们冥思教,怕他做什么?”

慧恩师弟依旧浅笑。他似乎从未有过生气的时候,真跟圣人一样无悲无喜。

慧恩:“若是朝廷愿意松口,助冥思教兴建寺庙,便能免了许多麻烦。冥思教也可归入佛教正统,此乃师父所愿。暂且忍他一时,又有何妨?”

“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叫我等忍耐,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啊!”僧人拍手说,“你听见了吗,他今日可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朝廷哪有什么意愿要扶持冥思教?不过是耍着你我而已!”

慧恩道:“正是因为他今日愤慨,才叫我觉得他可信。”

“你说什么?”

慧恩一手握住胸前佛珠道:“冥思教逼走两任县令,烧死一任,朝廷究竟会有如何看法,你我心知肚明。他若前来拜会,一意屈从,倒叫我警惕。可冥思教已在何山县发展至今,牵连则伤筋动骨。朝廷真敢刮骨疗伤,忍得住这疼吗?他们想扶持,与是否要扶持,是两件事。我们只看结果即可,何需管他们怎么想?”

几人脸色不佳。

慧恩说:“天下间哪里比利更可靠的事?那小生不过是跟在使君旁的一个小人物而已。使君训斥的时候,他不敢出声。由此可见,他怎样想,并不重要。待我等与朝廷谈妥,何必怕整治不了他?现在忍一时,将来放来方能跃一丈。”

三人虽然不愿,可还是被他劝服。慧恩又说了两句,三人先后从后堂出去,继续接待门前的信众。

见人走了,小和尚才从侧门探头探脑地走出来,还在警惕前门,到了慧恩面前小声说:“慧恩师兄。这三位师兄平日就不务正业,在外坑蒙拐骗,在内欺侮沙弥。浆酒霍肉,极尽奢侈。我前些日子还看他们吃狗肉、吃大蒜了呢!一出什么事情,偏偏都要来找您。师父还要您叫他们师兄,逼您多帮携他们,实在是太偏心了!”

冥思教内良莠不齐,最初为了发展,拉拢了不少同乡的村民,念过书的,会识字的,基本都招揽了。这些人平时就横行无忌,游手好闲。剃个光头就拉来当和尚了,往日的作派也带了过来。平时在主持敲打监督下,在外还有所收敛,如今主持闭关,便放开手脚,连连出错。

慧恩摸了摸他的光头,笑道:“好,出去做事吧。”

“诶。”

晚间风渐大,天气转寒,夜幕下沉,天地一片寂静。

白天热得人浑身发腻,晚上又冷得人瑟瑟发抖。何山县空气潮湿,夜里露霜更重,加上前天下过雨,夜里嗒嗒地听着又落了点小雨。在北方住久了,觉得这边的被子都是湿涔涔的。

林行远等人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真正的安稳觉,只是翻来覆去地养神。

因为失眠,夜里细小的声音便显得特别明显。几人习武,耳目比普通人要灵敏,便连他们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拭非眼皮一动,准备起身穿衣,已经听见旁边人跟着起身。

林行远穿着里衣,外面随意套了件宽袍,就这样跳出来了,单手执剑,长发飘飘,意气奋发,激动道:“走开,天下第一高手来保护你们!”

外面几人争起来:

“哪来的天下第一高手?少将军,你是睡糊涂了吧?”

“你去保护你主人,你去保护叶郎中。我来保护方拭非!”

“为何是你在给我下指令?”

“你跟她熟,还是我跟她熟?”

“方拭非即是为朝廷做事,就都是兄弟,哪分的你我?”

方拭非穿好衣服,抓了根长棍跳出来说:“你们方主事能自保!都给我闪开!”

对面数人还站在回廊下边,蒙着面,两眼茫然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想到他们反应能如此迅速,还未靠近,就先出来了。

方拭非粗粗一数……可真是厉害了,竟然来了有六七人。

侍卫忽然问:“他们怎么进来的?”

林行远怔了下,然后说道:“谁要是敢凿了县衙的墙,我就在他身上凿个坑!”

侍卫呲声:“人家都已经凿了,你现在吓他们有什么用?”

林行远抽剑出鞘。匆忙下都没来得及系腰带,衣角随着他动作向后扬开,扑了过来的方拭非一脸。

对面潜进来的恶徒见状连忙抵挡,从后腰抽出一把大刀横在胸前,也不顾是否会暴露,直接喊话提醒道:“小心!他们发现了!”

这些人平素做事干活,最多只是手劲大,哪里比得上在边关厮杀血战出来的林行远?

刀剑相碰,本该刚硬的刀身,却被震得一晃,斜开角度,被迫砍上一旁的门柱。剑顺着力道,沿刀刃向下,最后劈在刀鞘上。

对方手腕一抖,武器直接脱手。

林行远勾臂收剑,又一次贴向他的脖颈。

冰凉的剑身乍一贴上皮肤,那人寒毛皆竖,周身一震。他不敢动弹,眼神中似有惊涛骇浪,恐惧与震惊接连翻涌,瞪大着眼盯住林行远。

林行远问:“能杀吗?”

方拭非冷哼道:“胆敢夜入县衙行刺,反正杀了无罪,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