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重见吓着了她,赶紧掀起帐子来,低声道:“娘,是我。”
“你吓死我了。”老夫人伸出手,蒋重忙将她扶起,接过红儿递上的靠枕扶她坐稳了,又递了温茶汤给她喝。
老夫人喝了茶,长出一口气:“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儿子突然想您了,所以来瞧您可睡得安稳,谁知倒把您给吵醒了。”蒋重扫了红儿一眼,红儿忙倒退着退了出去。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蒋重低声道:“今日大郎和他媳妇儿是不是来看过您?”
老夫人冷冷地道:“我让他们回去了。我看到他们心口就疼。怎么,你又要为了这个和我辩?”
“不是。”蒋重沉默片刻,道:“您还记得那云孝子么?”
老夫人想了好一歇,方道:“记得,不就是那个沽名钓誉的做作东西?他怎么了?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蒋重摇头:“不是,他是要找大郎的麻烦。听说谏书都写好了,弹劾大郎不孝,德行有亏,气得您卧床不起。”
老夫人暗里吃惊得很,嘴里却道:“他活该!就该叫他长点记性!这天下人都似他这般,乱掉套了!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蒋重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叹气:“您真的不想要大郎来给您赔礼道歉?”
老夫人自然是想的,却冷笑道:“他能来给我赔礼道歉?今日下午说是来看我,片刻功夫都等不得,转身就走了。他若真的有诚心,又怎会如此?我跟你说,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见他一场我就要病一场的。什么叫白眼狼,就是他这种。你不许帮他!他不是有个安西节度使的义父么?”
蒋重叹了口气,道:“你睡吧。我先走了。”
“你早点歇呀,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爱惜自己……”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蒋重却已经走远了。
今夜无月,只有寒星几点,园子里安静得过分,连虫鸣声都听不见,蒋重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空旷的响起,又消失。走了许久,他在杜夫人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杜夫人院子门口的宫灯,宫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却也单薄到了极致。
阿悠喜欢的是大红灯笼,暮色刚起就要点起,说是家里人口少,看着热闹,那时候他夜里归家,远远看着那大红灯笼,就发自心里的觉得温暖宁静。杜夫人喜欢的是精致的宫灯,说大红灯笼家家都在用,一个字,俗。他也觉得那宫灯是比大红灯笼精致许多的,只是颜色有些寂寞,就算是看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寂寞。
正如蒋长义所说的一样,云孝子就算是爱咬人,想咬蒋长扬来证明他的铮铮铁骨,没有人帮忙,也不会咬得这么快,咬得这么准,他又想起了上元节。还有昨日杜夫人幽幽说出来的那句话:“我听人说,方伯辉与吐蕃一位王子特别交好。他也爱经常与突厥和诸城邦国的王公显贵们一起彻夜喝酒。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她是听谁说的?他虽然也有所耳闻,晓得方伯辉在那边很受人敬服,可不知道她这个经常呆在家中不出门的妇人竟然晓得方伯辉与一位吐蕃王子特别交好。
蒋重叩响了园子门。
看门的婆子瞧见是他,忙忙地迎他入内,又要往前去通传。蒋重止住她,朝着还在灯火辉煌的杜夫人的房间慢慢地走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