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她是江湖闻风丧胆的鬼母;他是朝堂风云叱咤的易相。
命运弄人,这件事真是莫可奈何。
“她竟是连真实名姓也一并舍弃了么?”易远低低呢喃。
莫青璃见易相面色凄然,心下了然,也不好说些甚么,师父的事,自己不好插手,况且,她自己那边也有些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上这许多。
不过临走时还是将簪子留了下来,斯人不再,留个念想罢了。
“不过,易相你既为江湖人士,为何竟入了庙堂?”出府时,莫青璃背对着易远,低头似是不经意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答便离了府。
这答案只有易远自己知道。
“我还是想站在你轻易就能看见的地方,君曦。”
易远痛苦地闭上眼,有滚烫的液体在眼皮底下流动。
莫青璃这几日有些坐立不安,常常一个人在房里走来走去,要不然就是在街上逛来逛去,但其实甚么东西都没买。照理说易相的事解决了,查消息手下的人可以办,她应该很轻松才是,可以安心去找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她不敢去。
宁愿夜里偷偷摸摸潜入右相府看她,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与钟离珞相认。
为此,红袖可是伤透了脑筋,为甚么呢?
莫青璃白日在临江仙或者酒楼附近走走停停,无所事事就爱叫她过去问问情报,害得她和橙夏的二人时间少了一半,心里能不怨念嘛,不过怨念之余也庆幸不是莫青璃不是夜里喊她过去,否则……
于是,红袖展开了对她们年纪最小的楼主的谆谆教导。
“主上啊,你看,你来京都都十天了,这楼里也没什么事,消息自有我替你查,你赶紧去见钟离小姐吧。”
“可是……”
“可是甚么啊,你不想见她?”红袖抚额,几乎要仰天长叹。
“不是,我……”莫青璃还想说点甚么,又给红袖打断了。
“你甚么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等等,好像有甚么不对,不管了,就这么说吧。
莫青璃沉默,终于点了点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提气纵身,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红袖身前。
红袖站在原地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个主上,平时做事这么果决,这次怎么拖拖拉拉的。
不知何时,她身旁多了一个橙色的身影,橙夏从怀里掏出丝巾替红袖擦汗,揶揄道:“我的大堂主,大功告成?”
“那是,本堂出马,绝对拿下。”红袖偏头一甩,高高昂起头,得意道。
“又贫。”橙夏笑,伸手捏了捏红袖挺直的鼻梁。
“夏夏你说,主上怎么这次这么犹豫不决?”红袖收敛起不正经,问道。
“因为,遇见在乎的人了,”橙夏握了身旁女子的手,柔声道。
望向红袖的眸子满是情意,我们也曾经历过的,不是么?
另一边,莫青璃很快便到了右相府,只是天色尚早,她在府外又守到天黑才进去,熟门熟路寻到钟离珞的房间,从怀里摸出一张写好了几天的纸条,放在身上太久已经有了些褶皱,将纸条绑在袖箭上,从开着的窗户射了进去,“笃”的一声正钉在柱上。
“小姐,有信。”莫青璃听见紫烟的声音,放心的离开了丞相府。
屋内。
钟离珞打开那张有些褶皱的纸条,上面是莫青璃工整隽秀的小楷:“明日申时,城郊三里亭,不见不散。”落款却是草书的“汐”字,笔力刚劲,墨透纸背。
她扭头望了望窗户外面暗沉的黑夜,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这人,真是辛苦她在屋顶待了几夜了。
再不来,她可要先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