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音往书房小榻上走去,唐贯没拦着。
萧楚睿那张脸,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美,即便初见冷戾无情,照样美的惊心动魄。她摸了摸他的脸,热乎乎的,捋了一把额边发别至他耳后,凝着那张不再冷漠阴沉的面庞,闭起的眼睛弯弯的,睫毛长的过分,她坐在了榻沿。
他病着,没功夫对她冷眼冷语了,变得乖了。
“这里本宫看着吧。”容汐音心想任务完成了,她又错怪他装病,留下照顾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唐贯有些为难,“娘娘,这儿还是交给奴才吧。”
“那你在一边候着,我本宫累了,你再来。”容汐音边说边捏了一下太子的脸,吓得唐贯眼睛都快掉下来,这位太子妃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唐贯没说什么,应了声,把帕子浸了冷水打湿再拧干,叠成一长条的形状,递给容汐音。她伸手接过,换过萧楚睿额上那条,敷了新的过去。
气氛好的不像话。
太子妃在长信宫过夜了。
东宫炸了。
长信宫是什么地方?
是皇太子居处!
乐容殿。
任侍姬双眼通红,趴在江良媛脚边,双手趴在她膝头,扬着脸,轻轻抽泣,“我入东宫五年,连殿下一面都未见得。”
江良媛端着茶盏,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不过肚子里多了块肉,能嚣张到几时,就她那身份、性子,你慌什么。”
任侍姬吸吸鼻子,“太子妃入宫三月,就有了身孕,现在还直接住进了长信宫。”
江良媛点了点她额头,“小东西,殿下不近女色,现在他能宠幸太子妃,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任侍姬试探,“您说,殿下以后就会召寝了吗。”
江良媛搁下茶盏,笑而不语,一手捏了她的脸,任侍姬娇媚无骨,水做的美人,最懂得如何取悦男人,“召不召是一回事,你会不会争宠是另外一回事。”
江良媛长着一张烟水江南采莲女的脸,纯清天真,任侍姬打第一眼见了就喜欢,她趴在她膝头,叹了一声,“我十三岁入宫,皇后叫我取悦殿下,可我连殿下一面都见不着,若不是姐姐来了,我拍是早一死了之了。”
没用的玩物,学了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得不到施展,就是废物,皇后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
江良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同类,只不过她不是玩物,她是顺德侯府嫡三女,早容汐音六月入得东宫,至今也就遥遥望了皇太子一眼。顺德侯府归顺李皇后一族,她,算个眼线。
但是,她更想进宫养个小兔子,一个两个无所谓,只要她欢喜。
任侍姬还在小声抽泣,觉得自己命苦,“我不过就是个被当玩物养的舞姬,以为成了殿下侍妾好日子就来了。”抬首看向她,“那皇太子殿下,不如姐姐疼人。”
江良媛笑了,“你且记着,殿下是个男人,迟早会碰你。太子妃那边,由我去说。”
任侍姬劝她,“你上次把太子妃欺负哭了,这次可不能这样了。”
“那小东西,哭起来才动人。”江良媛掩唇轻笑,笑够了,才让任侍姬去跳舞给她看。
侍姬无品级,做女儿打扮,不曾盘发。任侍姬是舞姬,勾引男人的玩物,不会点本事说出去笑人。江良媛双眸笑意满满,看起来最纯情天真,在任侍姬眼里,好看的不得了,取悦男人是取悦,取悦女人,一样是取悦。
没有丝乐声,任侍姬腰肢柔软似柳,粉色裙裾如盛开莲花,举手投足间,轻盈如燕。
江良媛此时恨无风无乐,不然定会如天上仙女。
一曲舞毕,任侍姬重新趴回她脚边,扬着头求表扬。
她拍拍她的头,心中想,早晚有一天,要让容汐音为她跳一曲。
任侍姬是哭着跑出的仙林阁,回来时候是笑着的,她和其他七位侍姬住在一起。
屋里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说的无非都是殿下让人留宿了长信宫。
“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怀了孕就能上天吗!”
“那可不,再上不得台面,也怀了嫡长子,身份自是水涨船高,哪里是我们能比的。”
“殿下身子不适,她干嘛往里扎?!有这样的机会,不应该是我们的吗!”
“殿下哪次生病,叫你们过去了,真是自作多情。”
秦侍姬怒气冲天,“我是身份清清白白的秦家女,家父礼部尚书,论起身份,不比罪臣女高贵的多!”
“小小庶女,脾气不小。真是没人管着,把你能耐坏了。”赵侍姬举着方镜,不屑一笑。
除了任侍姬,其他七位都是朝臣公卿家中选出来的庶女,区别就是有的教得好,有的教得不好。
呆了三四年都没被宠幸,有的满心怨恨,有的早就看开了。
哭湿了五条帕子的徐侍姬颤着声音劝架,“别再说了……那是太子妃,我们还只是无品级的侍姬……”
仙林阁在最西边,平时连个宫人都少见,有些咋咋呼呼谁都不服,除非她能出去。
赵侍姬打开秦侍姬冲过来的手,一脚把她绊倒,“你们怕是活腻了,敢编排太子妃,要是不想活,就滚出仙林阁,别连累我!”
她脾气暴,真一动手,立马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
秦侍姬也不敢多话。
赵侍姬凶着张脸,注意到了阁楼窗外,巡逻过去的侍卫,领头的是皇太子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