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哥的妹夫……”程渝舟适时红了脸,低垂着眼,像等待老师夸奖的孩子。
词安挠头,皱眉,“我是故意气他的。”
“哦……”拉长的语调,三分懊恼,三分无奈,三分失落,一分气馁,十分戏精。
词安摸着他的头,像顺着猫儿的毛。她不知道程渝舟的内心活动,不知道他在刚才的几分钟里连他们的孩子上哪个幼儿园领几朵小红花都想的清清楚楚。
若是她知道,定会评一句,戏可真多。
可是程渝舟觉得自己是认真的。
如果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那他不是。因为他是三见钟情,第一次她回以一笑,第二次她站在洗手池边从嘴角苦涩到灿若朝阳。
还有第三次,从词安跨上那一步台阶,他举起单反的时候。
他想到了山中精灵。
他没办法忘记,凝脂般的皮肤,贝壳样可爱的脚趾,还有那脚腕上的红绳子。
他明白这样很唐突,但他还是想去试试。
于是在他划到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难过,甚至笑起来了。阿欢说要帮他处理一下他果断拒绝了。他知道词安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在她明明很烦躁还会想着给李雪晕车药的时候就明白。他真是个不知羞耻的人,利用了人家的同情,来套近乎。
他故意遮遮掩掩,故作姿态,他在赌,赌词安的心细如尘,赌词安的观察入微。他赢了。
可能喜欢真就只是一刹那的事。他在听到词安回答妹夫的时候,连呼痛都忘了,感觉呼吸凝固了,心跳停滞了。
如果不是那一通电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艺术家对凡夫俗子那般剖白是不屑的。
词安问他能不能把照片给她看看,他爽快地去房间取来单反,一张一张地给词安过目。
看到自己的背影多次出镜,词安撇嘴,低声骂道:“偷窥狂!”
程渝舟别过头,对着窗外勾起唇角。
两瓶酒喝罢,词安来了兴趣,又去找阿欢要了些酒,阿欢把压箱底的梅子酒都翻出来给了她,还附赠两个酒杯。
她坐在床边上,程渝舟坐在她对面的小椅上。
喝到上头的词安喋喋不休。
说起自己工作不顺,一毕业四处投简历都被拒。好不容易找到个做柜姐的工作,家里人思想保守,觉着工作很是不体面,做柜姐说明自己不是个正经人,跟出台小姐没什么区别。人言可畏,传得沸沸扬扬。父母劝说多次让她去找个医院混生活,她不愿意,她有自己的想法。感情不顺,二十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初中时收到过唯一一封情书,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就不翼而飞了。终于等到了一个瞎了眼的男人,结果真是瞎了眼,只看上了自己的一头短发。手也没牵过,嘴也没亲过,头发一长就被冷暴力对待,直至分手……
程渝舟的酒量也不过尔尔,鼻头红了,双颊飞红霞,他舌头都开始打颤。
他告诉词安,没有人是生来就走运的,很多时候都是你以为,你看来罢了。
“你喝多了。”词安一指虚虚地点在他额上。
他揉揉眼,“你也喝多了。”
第二天早晨,不仅小情侣没起得来,连词安也睡过了头。
一地酒瓶子,身边躺着另一个男人。
她将头缩进被子,左瞧右看。
所幸,大家的衣服都是完整的。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头,正想坐起来。
睡在旁边的男人一条长臂搭上她,揽过,鼻息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