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2 / 2)

宫记晏然传 荔箫 2827 字 17天前

“陛下……”我踌躇着,手上划弄着他袖缘上的花纹缓缓道,“臣妾不喜欢静妃,但臣妾也知道帝太后遗旨保她……可是,如是静妃当真犯了无可赦的罪……陛下如何?”

“无可赦的罪?”他凝神看着我,“你指什么?比毒害淑元皇后更无可赦的罪么?”

我想了一想,点头说:“算是吧。”

“什么罪?”他又问,我笑说:“现在还没有……臣妾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挑眉淡看着我,俄而沉沉道:“晏然,朕跟你说过,你想做什么别瞒着朕。”

“没有……”我哑了一哑,只觉眼前这个人已太清楚我的心思,微一叹道,“臣妾什么也不想做,只是臣妾知道一些事情,这事现在告诉陛下毫无益处……所以想等一等再说。”

他默了一会儿,亦是一叹:“好吧,你不肯说朕也不逼你。至于静妃……既有母后的遗旨在,只要不是什么当真十恶不赦的罪名,朕不会废她。”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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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贵嫔在几日后自尽了,她果然是担心着皇四子和敬悦的。且在宫正司关押时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她的担忧愈演愈烈,最终扛不住自我了断了。

可她一死,罪名便算得坐实了,加上自尽这一条,宏晅也就是看在太后丧期未过的前提下才未牵连她的家人。

皇四子交给了顺昭仪,敬悦帝姬由柔婕妤抚养。这一道波折算是彻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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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太后丧期过后,我们几个受她遗旨晋封的宫嫔便要行受封礼,宏晅问我:“你想要个什么封号?”

我回以一瞪:“陛下未免太懒,哪有让受封的自己想封号的?”

是以他苦思冥想了许久,我就在旁边笑看着,一个主意也不给他出。他瞥了我一会儿,忽地神色一动,一边提笔去写一边笑说:“你看看这个字怎么样。”

我侧头看去,他笔下苍劲有力地书下一个字:宸。

芷宸。我哑声一笑:“这算是把本名还给臣妾了?”

“算是吧。”他道,“本来想过直接把你的名字改回去,不过朕叫惯了……”他觑了我一眼,“能不能容朕这个私心?”

照理不能,因为名字本是父母所赐。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习惯是一回事,晏然这两个字里,还包含了太多我与他的事。遂大大方方地点了头:“陛下把宸字当封号赐回来,臣妾便不跟陛下计较名字的事了!”

他轻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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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封礼冗长繁复,其实自二十七世妇起,晋位都要把这仪程走上一遍。但自我回宫后,封充容时我与他都顶着各方压力、封昭训时我有着身孕、晋敏妃时正坐着月子……这实是我这三年来头一次受此礼。

一整日折腾下来,已是累得不行,还偏要做得仪态万千。回到成舒殿后突然松了劲向后倒去,他扶住我,笑道:“委屈你了,好生歇着。”

我翻眼看他:“夫君,臣妾再不要晋封了。”

“嗯……”他淡然应道,“夫人你晋无可晋,不过封后大典还要劳烦夫人……”

几乎想因此不作这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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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他心情显是好了许多,不复帝太后刚去时的沉默寡言。便有年轻的宫嫔在此时活跃起来——他长久不召她们是一回事,却不意味着她们不想争。

是以我每日在成舒殿都能听到宦官时不时来禀哪位宫嫔求见,除却几个有些资历的嫔妃带着子女来见父亲以外,他一概不见。

终于有一天,郑褚亲自进来禀说:“陛下,静妃娘娘求见。”

他眸色一沉,即道:“不见。”

“这……静妃娘娘说……”郑褚犹豫说,“她说想和陛下说说帝太后的事。”

我一声冷笑,皇三子交给良淑容了,她就只好拿帝太后来说事了。

他沉默片刻,一叹说:“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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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入了殿,从容一拜:“陛下大安。”顿了一顿,后一句话低了许多,带了些许不甘,“敏宸夫人安。”

“有日子不见静妃姐姐了。”我笑语之中抑制不住冷意,“月薇宫晨省也见不到姐姐身影,姐姐倒是直接来了成舒殿。”

她静默不语地跪着,宏晅一捏我的手让我噤声,淡向她道:“起来坐吧。”

“谢陛下……”她又一拜,才在宫娥搁下的垫子上坐了。无言须臾,她道,“臣妾知道……陛下已厌极了臣妾,但姑母遗旨,要臣妾好好作这个静妃……臣妾不敢不来见陛下。”她垂下眼帘,容颜间带着几许悲戚,“也求陛下看在姑母的份上……”

“母后让朕善待你不是逼朕如从前那般待你。”他凌厉截断她的话,冷冷道,“朕不召其他嫔妃已不是一天两天,母后是清楚朕的意思的,你不要仗着她的遗旨在这里得寸进尺。这静妃的位子你安心坐着,吃穿用度上朕不会亏待你,旁的皆不必多提。”

“可是……”静妃抬眸欲辩,话未出口神色一黯,低低又道,“那元汜呢……”她默然说,“那是臣妾的儿子。”

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就请陛下看在他生母死于非命的面子上……别再让他失去一次养母……”

“良淑容把他照顾得很好。”我轻笑道,“再者,说起他生母死于非命,静妃姐姐你看本宫干什么?难不成你真连自己也骗过了、觉得是本宫杀了娆谨淑媛?”

我转向宏晅,森冷的面容上带起继续温和的笑意,续问道:“还是你觉得……那件事本宫仍未同陛下说实情?”

我早已同他说了。除了她毒害帝太后一事我暂未跟他提起以外,其他往事我几乎都毫无隐瞒地一口气告诉了他。

他听罢之后一声长叹:“自你跟朕说你没有害娆谨淑媛之后,朕就一直想知道是谁有意害你。几乎猜遍了阖宫嫔妃,独没往静妃身上想。”

我苦笑说:“她藏得太深。”

他轻笑着在我额上一拍:“你当你藏得不深?合着那时就早已翻了脸,还非装出前阵子才不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