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初一不吉利,魏宁接下来哪儿也没去,整日待在家里头,黏着徐元嘉蹭一蹭福气。
圣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徐元嘉十多年前吃了那么多苦,之后就否极泰来,完完全全的天之骄子。
那龙椅上所谓深受上天眷顾的真龙天子最后都能被徐元嘉给干掉,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有福气的。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十分折腾人的九天七夜,徐元嘉完成了殿试之前的最后一次考试。
考生们整日在担心自己的成绩,而徐元嘉想的却是准备魏宁的生辰礼物。
他以前是在镇上,在礼法风俗方面略有欠缺,这段时间念了很多书,把不足之处都补了上来,自然也就知道,本命年犯太岁,需要用红色的东西压一压,驱赶凶兽。
好歹是第一次的生辰礼物,过年那会,魏宁送了他手刻的金珠子,虽然很寒酸,可也是魏宁亲手做的,费了心血。
徐元嘉想着还礼,便去了名下的一家布庄,裁了最好的红布,从魏宁的贴身侍女问来了魏宁腰身的尺寸,自己参考了一些成衣的样式,在魏宁不在的时候,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做手工。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家里不算富裕,爹娘又要大的照顾小的,徐元嘉会的东西其实很多,因为在徐家,要照顾徐大宝,徐大宝没有比他小几岁,对方是个婴儿的时候,他还小,不至于让他做这些洗尿布的事情。
但等他懂事之后,他就要替家中浆洗衣物,缝缝补补,也是因为要替徐大宝把尿,徐元嘉早慧,不需要外人在他面前说什么闲话,自己用一双眼睛看,也能察觉到父母偏心眼。
他尝试过扭转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但在无意间知道自己并不是徐家的孩子,而且养父母也不打算对他多好,他就怀了离开这个家的决心,并且更加努力学那些可以生存的活计就更为尽心。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新衣服给他穿的,为了能够更好的生活下来,所以缝补活他也学的很好。
徐元嘉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被卖的那段时间,那些人就嫌弃他的皮肤太粗糙,硬生生的用药水洗掉了他那双手上厚厚的茧子。
这一年多来,在荣国公府,他拿的最伤手的东西,就是纸笔。针线活对现在的他而言,并无存在的必要。
不过为了那个傻了吧唧的魏宁,偶尔费些心思也不是不可以。
他亲手为魏宁缝制了一身红通通的亵衣,还在内侧不起眼的地方绣了名字,当然,还有一个红通通的特别可爱的肚兜,等他金榜题名的那一日,一定逮着魏宁穿给他看。
在京城之外的魏宁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跟在他身边的燕十二问他:“少爷可是昨晚着凉了,要不要去药方拿点驱寒的药来吃。”
魏宁摇了摇头:“没事,应当是教柳絮迷了眼。”
他对眼前十分殷勤的掌柜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包得好看一点。”
难得出趟远门,又是去的江南,自然得给徐元嘉带些礼物回去。
因为自家夫人也参与了会试,又是先前的京城乡试头名,为了避嫌,他主动向皇帝请缨出城,为皇帝办一些难办琐碎的私事。
这次仍然是要出远门,在题目正式拟定下来之前就走,考完差不多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半点不沾此次科举之事。
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本能告诉他,这次的事情,能撇开多远撇多远。
待到大局已定,试考完了,成绩下来了,今日早朝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奔赴京城,正好能赶上放榜。
他先是见了皇帝,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汇报完了,便往尚书省东南方向的礼部南院走。
虽说问礼部官员来的更快,也更清静,但去礼部南院,那边能看到许多举子,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的世子夫人。
在人海茫茫中找了许久,他找到了荣国公府的小厮穿的衣衫,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徐元嘉。
他本来想走过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怕被举子团团围住,只叫了个人过来,替他把人喊来。
“我今儿个早上回来,一来就到这边来了,没能挤进去,你考了什么名次?”
徐元嘉的脸色有点儿难看,魏宁心里一咯噔,跟着徐元嘉出来的侍从说:“大人是第二名。”
进士第二名,那也很好啊。
乡试只是京城举子,而会试则是全国各地的人才。
魏宁安抚他说:“没事,名次有波动是正常的事情,你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入殿之后,前三甲肯定十分稳妥。”
徐元嘉还是笑容勉强,魏宁随口问了一句:“头名是谁?”
这次回答他的是徐元嘉:“张珂。”
张珂,那不是御史中丞的儿子……魏宁总算记起来哪儿不对劲了。
在天佑十五年,出了场科举舞弊大案,他当时远在边疆,没关注这些,回来之后,才知道流放了许多人。
明明是个草包,结果却成了那个会试第一的,好像就是叫张珂。
考试恰逢科举舞弊,本命年果然犯太岁。
魏宁看了眼徐元嘉,忧心忡忡的想,他过年蹭了徐元嘉不少福气,可千万不要是他的霉气把徐元嘉带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元嘉:居然不是头名,不高兴
魏宁:头名还是你的,因为第一名作弊
第78章
徐元嘉看魏宁神情, 略显不满地道:“你在想什么?”
魏宁不关注他,倒是听了头名的名字之后更为动容, 不过是只差了一个名次, 魏宁态度至于如此明显么。
魏宁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你先回去, 待我下朝之后, 有些事情和你说。”
他顿了顿:“家里先别着急办庆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