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1 / 2)

画堂春深 浣若君 1754 字 18天前

宝如怒极, 上前一步道:“方伯伯, 若我记得没错。当年花剌族的骻虫之毒, 您曾千方百计, 从我姨娘那儿讨要过, 世子爷当初就是中的那种毒, 才会身瘫, 而他瘫痪之后,您只替他解了一半的毒,便远赴秦州, 接着又去了漠北游历。

至今,我还背着投毒之罪未能洗掉,但您既既给了世子爷解毒之法, 又为何只解一半, 今日我能否问个明白?”

方勋以为今日自己万无一失,至少能替顾氏除掉李代瑁的, 就算不能, 也要离间季明德和李代瑁父子, 谁知竟叫宝如揭起旧事来。

他踉踉跄跄爬了起来, 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伸手往后抿着脑袋上那几根高竖的乱毛:“宝如这话说的,医者父母心, 少源当年中毒太深,伯伯也是凭我一身的手艺去救助他, 救不了, 是我医术不精,所以我才会出长安游历,想要精进自己的医术,这也有错?”

宝如见诸人皆望着自己,黑暗中系好自己的裙扣,再上前一步,朗声道:“当初,世子爷中毒之后,荣亲王府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投的毒,但满长安城中,唯一养骻虫的,据我所知就是方勋。

但是,他与世子爷无怨无仇,与荣亲王府亦无过节,为何要害世子爷瘫痪?为何要来杀王爷?他一个人不可能备置硫黄硝石,所以,这府中必有他的内应。”

连老太妃都来了。整个荣亲王府的人背着汹汹火光,皆在看宝如。

她并不看方勋,而是转身,将目光投向顾氏,冷冷盯着她,一字一顿道:“除非,这府中有人想让世子爷瘫痪,并因此而主宰他的婚姻,千里路上敲锣打鼓送休书,想让我死于孤立无援之中。”

李代瑁目光顿时冷冷瞥向顾氏。整个荣亲王府,若论最不想让宝如进门的人,就是她。她因为他曾经对于同罗绮一丁点的动心,很看不上宝如,但若说为此便投毒让儿子瘫痪,也太丧心病狂了点。

这时,稻生从火光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人,一脚踩踏在地上,揩了揩自己被烟灰扬迷了的眼睛,道:“大哥,在清风楼周围埋硝石,往瓦檐上洒硝石粉的,恰是这厮。”

野狐和稻生只知道方勋要投毒害李代瑁,并不知道还有纵火焚楼一事。方才季明德又在李悠容房里担搁了片刻,以至事态发展完全出乎预料。

赶到清风楼之后,野狐和季明德救人,稻生去捉纵火之贼,这会儿,纵火的贼人被捉来了。

李代瑁定晴一看,怒极失笑:“竟是你?”

清风楼除了他的贴身侍卫们,别人是进不来的。但这些日子来,宝芝堂方勋一个远房侄子方程一直在替他送药,这是唯一能自由出入清风楼而不被人注意的人了。也就难怪他会趁机纵火。

方程还是个半大孩子,不比方勋有成府,叫稻生搡到方勋面前,抬头扫了一圈,忽而叫道:“王妃,您可得救救小的呀,咱们当时说的可不是这样儿的……”

顾氏一看要扯出自己来,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便见方勋忽而暴起,扑到侄子面前去捂那孩子的口。他手中当还有什么东西,趁着方程不注意,塞进了方程口中。

不过瞬时之间,方程嘴巴大张,不停的说着,发出来却只是咯吱咯吱犹如老鼠在叫的声音。这是骻虫之毒,从嘴入,会先麻痹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来。

方程顿时剜起了喉咙,连呕带吐,在地上连滚带爬挣扎着,两只眼睛还牢牢盯着王妃顾氏,自觉自己是无力回天了,便开始往顾氏面前爬,爬着爬着,手也软了,动弹不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就这样生生死在了众人面前。

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奸/淫盗妒不说,投毒,纵火,想要蓄意谋杀李代瑁的,除了顾氏再无旁人。

“顾真真,本王的好王妃,你觉得这孩子爬到你跟前,想跟你说些什么?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说,顾真真王妃做腻了,想做太妃,于是要故意谋杀亲夫?”不知为何,李代瑁竟有一种解脱之感,妻子不止不爱他,不止不肯原谅他,还想杀他,这决非一个他曾背叛过她,或者一些流言的干扰就能解释的。

他也曾想过,或者她的心会另有所属,别有所爱,更是为此,六年前她突然回娘家之后,他亦不闻不问,是想放她自由的。

那怕顾氏心中另有所属,那个男人只要容色稍好,李代瑁都能容忍,认为那是顾氏由心而起的爱情。可怎么能是方勋,方勋这般的男人,就只配被称之为奸夫。

再看一眼方勋,褚色布衣脏兮兮的,五短腿,肚子滚圆,是个行动迟缓而又丑陋的胖子。李代瑁生来一幅英俊相貌,便仅仅是个亲王而非皇帝,也惹得世间多少女子心神荡漾,爱慕于他来说,来的太过容易,所以他从不珍惜。

况且,他一腔心思,也不在男女之情上。可总觉得自己这般的人才,妻子便酸便妒,就算要爱,也会爱上一个稍微差不多的男人。

怎么能是方勋,怎么可能是方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