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1 / 2)

枭臣 更俗 2985 字 25天前

赵虎率津海军第一旅主要驻扎在皇城与陈园之间,林缚入住陈园,也方便就近控制皇城。

行到陈园之前,林缚下马来,牵马抬头看向廊檐,那挂门匾的地方已空,落下很深的岁月印痕,左角门有大火烧过的焦黑痕迹。

见林缚抬头看向廊檐,也不往里,将缰绳抓在手里,也不叫旁人将马牵走,孙敬轩笑着说道:“得赶紧叫人作块门额上去!”

“还是缓几天为好,今日做成一块,隔几天就要换,可不是麻烦?”林梦得笑道。

今日入得江宁城,这众人怎能不得意扬扬?林梦得言意之外,林缚此时是郡公,过几天就说不定是国公或郡王了。

林缚只是淡淡一笑,不理会林梦得与孙敬轩他们关于门额的谈话,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先进去等着,我先去沐国府祭拜过老国公爷就回来!”

“主公去沐国府祭拜,也应去陈相爷府上祭拜;我等也无疲累,可随主公同往。”宋浮说道。

林缚转念明白宋浮的意思,曾老国公与陈西言都是为守江宁精疲力竭而逝,入城即祭拜二人,更能彰显出永兴帝的失德来——林缚心里轻叹,与曾老国公一样,知他信他助他的人,屈指可数,可恨都相继离世,叫他想回报而不得。

在溧阳乍听得曾老国公逝世的消息,收复江宁的喜悦也随之冲淡许多,林缚想着到江宁就先去祭拜曾老国公,不过给宋浮一提醒,陈西言府上他也真要走一趟。

要说还有什么叫人失望的,就是进江宁来,张玉伯、赵舒翰、元锦秋都躲着不见,难道往后就要形同陌路?也不晓得宋佳知道奢飞虎在弋阳江口战死的消息会是什么心情——林缚捏了捏鼻头,才发现进了江宁城,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这一摊摊的事情纷至迭来压上心头,不晓得何时能歇上一歇。

第135章 恩仇

淮东诸人在江宁大多数都没有府邸,不过刚入江宁,事情纷至迭来,也容不得众人有喘息的机会,只在陈园里给众人安排下小憩之所。内眷都暂时还不急着迁来江宁,林缚也只需要占着陈园北苑的小院落为起居所就足够了。

周普率骑营主力还在弋江,陈园及皇城内外的宿卫之职就由赵虎率部承担下来,江宁城防务暂时长山军张苟所部接管,水营兵卒退出城去,东阳府军也暂时在河口镇扎营入驻。

祭拜陈西言、曾老国公归来,天色已入夜,林缚暂时无意进宫晋见太后,返回陈园北苑小憩。须臾,宋佳便过来相见,林缚讶异问道:“怎么过来这么迅速?”

“这边跟宫城就隔一条巷子,穿过宫城后墙就是崇安殿。高先生这些天倒没有歇着,已经叫人在崇安殿西面打通了一道侧门,这走动起来自然方便!”宋佳说道。

林缚哑然失笑,他刚来江宁,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关注,一时还注意不到这种小事上去,只说道:“这侧门留着,还是少用为妙,不然传出去,总不大好听……”

“也是……”宋佳应道。

林缚抬头看了宋佳一眼,说道:“奢飞虎的尸首应该送来江宁了吧?”

“嗯!”宋佳应道,欲言又止。

“嗯,你想说什么?”林缚问道。

“明月想将飞虎的坟茔修在金陵山上,修庙以守之……”宋佳说道。

林缚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叫下面人去安排吧……”奢明月毕竟是奢家人,心境不能像宋佳恩仇了结后就能放开手,既然奢明月想守着坟茔孤苦过一生,林缚也不至于这点愿望都不满足他。

“那就让左兰、左雁留下来伺候你,我回宫里盯着去了!”宋佳说道。

“形势到这一步,也不怕她们蹦跶,也应该让她们有机会蹦跶、蹦跶,有松有弛,才是驾御之道,”林缚说道,“过一会儿我要请刘直过来,你陪我见见他……”

宋佳没有说什么,便到林缚身边坐下来,宫里由赵氏盯着,宿卫也是淮东的兵马,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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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兵败,刘直与谢朝忠在数百残骑的簇拥下逃回江宁,就给永兴帝诏狱关进大牢,细数来才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

刘直感觉过去如三五年之久,关入大牢、暗不见天日、不知何时给拖出去问斩的滋味真不好受,更叫他难以想象的,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江宁竟然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直抬头眯眼看向陈园里悬挂如枳的灯火,理了理袍襟,心绪如狂澜汹涌。

刘直由人引领着登堂入室,赶巧林梦得从北苑走出来,朝刘直拱手道:“刘大人,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刘直慌然回礼。

林梦得也没停留,要想将江宁的形势安定下来,大家手里都有一摊子事情,招呼一声即告离去。给林梦得这一打岔,刘直的心绪才稍定一些,走进灯火明燎的厢房,只见林缚盘坐在长案前,宋氏跪坐在那里拿剪挑灯芯使油灯燃得更旺一些。

“待罪之身刘直见过彭城公……”

“刘大人何需如此见外,”林缚按着长案站起来,笑着请刘直到案前对案而坐,“徽州之败,一是皇上选将定策有误,刘大人也是极力劝阻的;二是谢朝忠那蠢货根本就不会用兵,才导致徽州一败涂地——刘大人何罪之有?”

刘直苦笑一下,他的监军使是永兴帝硬按到他头上的,他没想料到徽州之败会那么迅速、那么彻底,开始也就没有坚决的拒绝。虽说战败的主要责任,理应由永兴帝、谢朝忠以及怂勇出兵的王添、余心源、王学善等大臣承担,但他这个监军使想完全脱开干系,是绝没有可能的。

淮东要掌握朝堂,太后要压得永兴帝再也抬不起头来,不可能不借徽州兵败及江宁失守之事进行清洗——不过,话又说回来,刘直要承担的罪责毕竟不重,要是林缚愿意替他开脱,那更能大罪化小……

林缚请他过来,背后的意图自然也是不言自明的。

刘直苦涩笑道:“彭城公莫要开刘直的玩笑,兵败之罪,刘直只要分担其一,便是待斩之身,还请彭城公替刘直指出一条活路……”说到这里,他挪后两步,长拜在地。

“刘大人何必如此?你我在津海相见就如故如旧,这些年来知交也久,我怎会忍心看刘大人去承非罪之责?”林缚手撑着长案,心里暗叹,聪明人真是不用说太多的废话,任刘直跪伏在案前,径直说道,“太后都已经还朝了,皇上留在庐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刘大人以为该怎么做才合适?”

要没有前面一句话,刘直还以为林缚会废帝另立,但细想来,晓得林缚还是想将永兴帝迎回江宁来,毕竟永兴帝一日不回江宁,即使另立,也是一个极不安定的大隐患。

刘直也大体明白林缚派人从大牢请他直接请出来的缘故,试探说道:“请彭城公给刘直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直这便进宫去跟太后请旨,携旨往庐州,请皇上还朝!”

“是该有个大臣去庐州请皇上回来主持国政!”林缚说道,“刘大人既然不辞辛劳,那有劳刘大人了……”

携旨到庐州催促永兴帝回江宁,没有比刘直可合适的人选了。

淮东派人过去,指不定会刺激到永兴帝,把事情搞僵;江宁留守官员,有分量、有地位的官员屈指可数,张玉伯、赵舒翰这时候却未必甘心为淮东所驱使,去胁迫永兴帝回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