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与崔氏立在一旁不敢作声,慕擎然则是乖觉地坐在了老夫人下首的位子,待听到慕擎元此番话之后,面色微沉。
说来这平候府也是十大世家之一,只是平侯府历代出的皆是文官,又皆是死谏的固执思想,久而久之,平侯府便没落了,后来,平老侯爷便举家迁往利州,也算是如今唯一一个远离京城朝堂的世家。
平候老夫人乃是老夫人嫡亲妹妹,二人自幼关系甚好,也不知因何缘故,后来二人竟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故而,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平候老夫人,显然是给老夫人找不痛快。
“侯爷有心了。”老夫人语气平缓地应道,只是那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
齐氏坐在慕擎元下首的位子,崔嬷嬷在一旁小心地服侍着,见齐氏面色泛白,不过那双眸子却直视着慕擎然身后立着的章氏。
章氏默不作声,如今也不好开口,只是一心想着待会该如何开罪过去。
崔氏抬眸虚了一眼老夫人,正好撞上齐氏射来的冷眸,她连忙垂下眸子,心虚不已。
慕擎元自是将崔氏的神情瞧得真切,抬眸看向老夫人,沉声道,“老夫人前来可是因着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你二弟都说与我了,未料到他竟做出这等子蠢笨之事,烟丫头可还好?”老夫人转眸怒视着慕擎然,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转眸提及慕梓烟时,双眸又堆起了担忧之色。
齐氏在一旁听着心头冷笑不已,越发地觉得心气不顺,当真是人老成精,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信手拈来。
崔嬷嬷见齐氏的面色越发难看,连忙自身后丫头的手中拿过薄毯小心地盖在她的膝上,护着隆起的小腹。
齐氏这才顺了口气,如今她乃是双身子,自然是少了一些繁杂地规矩礼数,只是冲着老夫人微微颔首,低声道,“恕儿媳多嘴,老夫人既然听二叔说了事情原委,此事依老夫人该如何处置?”
慕擎元转眸递给齐氏一个安心地眼神,随即又缓缓地对上老夫人沉思地眸子。
老夫人见齐氏语气如此不善,竟然连原先那份表面的恭敬如今都不给了,老夫人眸光一冷,此时却也不能发怒。
“还不跪下!”老夫人转眸怒视着慕擎然沉声道。
“大哥,是我的错,不敢乱了神智,差点伤了烟丫头。”慕擎然连忙自椅子上起身,当众跪下,低声认错。
“出家法。”老夫人厉声道,“烟丫头年岁尚小,一时气恼伤了章氏,那也不过是孩子心性,你身为长辈,不上前劝阻便罢,胆敢提剑伤烟丫头,今儿个我便打死你,给烟丫头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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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好大的胆子
齐氏一听,这哪是在训斥慕擎然啊,分明是在暗讽她的烟儿目无尊长,不懂事伤了章氏。
她双眸划过一抹凌厉,冷笑一声,“老夫人此言倒是让儿媳不解,烟丫头素日乖巧懂事,对待二弟妹亦是恭敬有加,对兮丫头更是疼到骨子里头去了,怕是比二弟妹还要疼爱上几分,素日兮丫头进出烟儿院中那可是来去自如的,宛若自个院子一般,昨夜之事,我倒要问上一问,二弟妹未经我应允,便带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烟儿院中又是何意?”
慕擎元眉头紧蹙,眸光凌厉地看向章氏,还不等老夫人开口,语气低沉道,“我竟不知,烟儿的院子竟是来去自如。”
章氏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侯爷,弟妹……弟妹不过是担心兮儿的身子,这才失了方寸,请了道士前去,亦是派人前去禀报大嫂,奈何大嫂闭门谢客,弟妹这才出此下策的。”
“好一个逼不得已。”齐氏冷哼一声,抬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双眸碎出一抹冷光,“来人,将花房的管事带来。”
“是。”崔嬷嬷应道,随即便命人前去。
老夫人见齐氏这架势,想来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动声色地垂眸,并未开口劝阻,反而是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缓缓地放下,便装作闭目养神似的,不去理会了。
齐氏见老夫人如此假模假式的,她心头越发觉得气愤难平,却也碍于如今的身子,不能轻易动火,便微微地顺着气,将火气渐渐地压了下去,不过这周身端起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慕擎元见齐氏发怒,却也只是递给崔嬷嬷一个眼色,崔嬷嬷连忙弯腰轻轻地为齐氏顺着气,附耳道,“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齐氏冷哼一声,待对上慕擎元关心地眸子,心头一暖,知晓他不说话,便是在给自己撑腰,今日她必定要扒下二房跟三房一层皮来,胆敢将手伸向烟儿,算计她的女儿,那便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齐氏不是个心善的,却也知晓分寸,往日与慕擎元也是琴瑟和鸣,比起一般夫妻来,慕擎元身为侯爷,与她成亲数十载,二人育有一对儿女,却只有齐氏一房夫人,再未纳妾,连通房都不曾有过,即便被外人说惧内,他也只是充耳不闻,对齐氏更是体贴关怀,这等子有身份地位,更不纵欲情场的男子,在如今的这个世界,怕是极其难得的。
齐氏心头对慕擎元是感激的,故而,对于他对老夫人为何会多番让步,也并未表现出诸多的不满,更甚至是老夫人在侯府横行霸道,使得二房与三房的气焰越发地嚣张,她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如今……二房与三房做的未免太绝,她如何能忍得?
厅堂内此刻寂静无声,崔氏揪着帕子手足无措,如今站着不是,跪也不是,心道,这下完了,如今三爷还未归来,若是回来知晓她干了这等子蠢事,惹恼了大房,那她怕是暗无天日了。
崔氏如此一想,更是惊得满头大汗,只是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喘。
慕擎然垂首跪着,并未有丝毫地埋怨,不过心头却越发地对慕擎元恨上了几分,暗暗发誓,迟早有一日,他要将慕擎元踩在脚下,夺回侯爷之位。
不一会子,便瞧见丫头春香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走了进来,她垂首行礼,随即便向后一退,立在一侧。
那老汉连忙跪下,“老奴见过各位主子。”
“李老汉,将你知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这侯府可是容不得背弃主子的奴才。”齐氏斜靠着,冷声道。
“是。”李老汉却也不惊,饶是当了奴才大半辈子,何等风浪不曾经历过,心头更加地明了,这夫人素日瞧着温婉端庄,甚少发怒,可是一旦这温柔之人发起怒来,那可是比阎王爷还要可怕几分。
“回侯爷,此物乃是老奴暗中发现的,当时瞧着也不过是普通的行头,便未在意,昨儿个,崔嬷嬷前来,说是送与夫人屋内的花出了问题,老奴当差三十年,从未有过纰漏,心头疑惑,便拿出册子看了一番,随后又将那花拿了回来,老奴才发现,这花并非是老奴所采办,种养的,而是被人换了。”李老汉说着便将手中用粗糙地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双手捧着呈了上去。
鲁中上前接过,而后双手打开,待自己检查之后这才递给慕擎元。
“这是花粉?”慕擎元仔细地凑上前去嗅了一下,只觉得这花粉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而且很是特别。
“此花粉便是送与夫人院中的花掉落而下的,闻起来与老奴原本送与夫人院中的花香相似,可是却极不相同,侯爷可请大夫前来辨认,一看便知。”李老汉始终匍匐在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慕擎元抬眸看了一眼鲁中,鲁中便命人前去将郑大夫请了过来。
如今厅堂内最是紧张地便是章氏,她做此事极为隐秘,而且为了不留下丝毫的痕迹,颇费了些心思,故而她敢肯定,此事绝对做的干净,她不信能查到她的头上。
郑大夫入了厅堂,微微俯身,便上前接过鲁中手中的油纸,仔细地检查了那花粉之后,抬眸看向慕擎元,“侯爷,这花粉乃是特别研制而成的,亦是用毒高手所制,与夫人屋内的那两盆花上的花粉相同。”
“如此说来,是有人特意研制了与你所种的那花相近的花粉,而后将送给夫人屋内的花调换了?”慕擎元沉吟片刻,冷声说道。
“正是。”李老汉连忙应道,“侯爷,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