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哥和小鱼儿。他们两人也没碍着谁,可无权无势,事到临头什么也做不了。”苏青简攥紧了邵承玉的衣袖,“我以前以为,我武艺高强,天不怕地不怕。可经此一役我才发现,许多事情不是武力就能解决的。”
邵承玉低头看着苏青简,他伸出手来轻轻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我又何尝不是太过天真。以为不争不抢,低调行事,就可免于伤害。到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无法保护你。”
“玉哥哥,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嫁去突厥了。即便我想离开便可以离开,和你之间恐怕就会是阻隔重重。如今这个结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这一次侥幸,下一次又不知道会如何。所
以——”
邵承玉捧起她的脸:“所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虽然苏琅轩劝我带你离开。但一走了之根本不是办法。眼看世间万条路,到最后也只有一条——夺嫡!”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苏青简的心还是跳了一跳。她不会恋栈权位,邵承玉也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太子和皇后已然在行动。苏家是他们的眼中钉,而她战功赫赫。此番磨难,恐怕他们难逃干系。
苏青简可以一走了之,可苏琅轩该怎么办?他为她殚精竭虑,她又岂能无情无义。
既然不可以被动挨打,便应该反客为主。夺嫡之事虽难,但既然她和邵承玉要成婚了,也就意味着苏家将会是邵承玉夺嫡路上的一大砝码。
苏家若再不破釜沉舟搏一搏,也终究会被外戚铲除。这一点,苏家人很清楚,所以一直在宫中物色合适的人选。
但多年来,皇后把持后宫。对于皇子们疏于管教,养出的都是些酒囊饭袋。只知道纵情声色,根本无心朝政。
若是有心家国大事的,都被赶到封地上去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王都一次。再有的,就是年纪太小。
算来算去,只有邵承玉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当年中毒之事,他一直未被封王,所以至今还是个皇子。
虽然多年未在王都,但当年皇上可是照着储君的路子去培养他的。所以在朝中积攒了不少的势力。这些势力后来虽偃旗息鼓,但不代表全部消失。
此刻开始培植亲信也为时不晚。
苏青简颔首道:“玉哥哥,只要你想,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
056街头偶遇
邵承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只想要你好好的。阿简,皇位和你,终究是你更重要。那冰冷的宝座,我父皇坐了几十年。却夜夜噩梦。午夜梦回都只是寂寥一人,无人可倾吐心事。我不像他,我希望你永远会在我身边。”
“这是自然。”苏青简深瞧着邵承玉,“不过夺嫡之事路途艰险,你可有眉目?”
“我近来就是在做这一件事情。只是不可太过明目张胆,只能暗地里联系。颇有些阻滞。”
“其实我师兄们若是知晓,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只可惜他们品阶也不高,没什么实权。”苏青简沉吟道,“如今朝野多数把持在外戚手中,太子的党羽遍布三省六部。若是能将他的羽翼剪除……”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邵承玉此前一直韬光养晦,看似碌碌无为。但在南淮的时候,便读了许多谋略之书。许多还是传世孤本,心中算谋不比太子一派差。
苏青简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她向来也不是个爱指手画脚的人,何况朝堂之事一笔烂账,她要想弄明白也需要花一番功夫。
她应该做的,就是不拖他的后腿。
而邵承玉心中却觉得,苏青简最好能置身事外。成婚后可以为他红袖添香,再生几个胖娃娃就足够了。她这些年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他怎么舍得让她因他而受苦。
两人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但目的倒是不相悖的。
闲逛了片刻,邵承玉怕苏青简疲累,便要送她回府。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苏青简远远就看见了苏琅轩的身影,他旁边那个人也很眼熟。苏青简仔细一瞧,这不是盛秋怀么?!两人怎么没事凑到了一起?
他们显然也见到她了,便快步走了过来。苏青简一瞧见盛秋怀,便气不打一处来。盛秋怀走过来,笑容还挂在脸上,正要拱拱手施个礼。苏青简已经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
盛秋怀吃痛地弯下了腰,揉着膝盖道:“阿简,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发疯?我还没问你呢!和亲的事情你为什么平白把我扯进来?”
“这哪儿是我扯你进来,不是王世子执意如此么,我拉都拉不住。”
“我不相信。突厥那个王世子,跟你家小媳妇儿似的,对你言听计从。我才不信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盛秋怀哭笑不得:“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出这种馊主意的人?”
“难道不是吗?上一次我去边关,不就是你二话不说,抓了我就去军营。还厚颜无耻说什么要娶我。阿史那木托做这事儿,跟你上次愚蠢的行径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便听到邵承玉的声音凉凉地响起:“阿简,这事儿你可没跟我讲过。”
苏青简面色一僵,懊悔地直吐舌头。苏琅轩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盛秋怀。他干笑道:“没没没,上次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要真想做什么,你晕倒的时候还在洗澡,那时候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但是身为正人君子的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洗澡?”邵承玉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的这两个音。
苏青简不敢回头去看邵承玉,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苏琅轩摇着头叹道:“真是一场孽债。盛兄,你这口味可真重。”
盛秋怀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轩贤弟,你是最懂我的,我不是那种人。”
“以前吧,我还觉得你为人挺正直的。但是事情到了我妹妹的头上,多少正直的少年都走了歪路。就譬如舒少源,大好青年。如今借酒浇愁,意志消沉。”苏琅轩忽而对苏青简道,“阿简,我觉得你过些时候还是去看看你四哥。好好劝劝他,大丈夫何患无妻,别想不开了。”
苏青简惊奇道:“怎么了?四哥被哪家姑娘伤了心?我可真得看看是谁这么有眼无珠,连我四哥这样的青年才俊都不要。一定是瞎了眼。”
苏琅轩和盛秋怀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强烈地感受到苏青简身后某人正在积聚暗黑能量。两人连忙道:“话可不能乱说。不过阿简,我们俩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就此别过吧。”
说着一溜烟跑远了。
苏青简还沉浸在舒少源的八卦里没回过神来。兀自惊叹着:“我四哥平日里那个混不吝的样儿,好像谁也入不了他的眼。我还以为他要顾影自怜孤独终老呢,没想到居然千年的铁树开了花,还喜欢上什么姑娘了。还被人给拒绝了,我要去找他,好好嘲笑他!”
“在你去找他之前,我们有些账,是不是要算清楚?”邵承玉眯着眼睛打量着苏青简。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手扶住了额头,虚弱地靠近了邵承玉的话里:“玉哥哥,我觉得头好晕。今天真是累坏了,快扶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