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回答,封念一脚下踏得生响,抬头朝封祁瞪过去。
她长相像清若多一些,但是眼睛却像极了封祁,微眯的时候慵懒又勾人,瞪人的时候黑白分明,不怒自威。
封祁两边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目光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
封念一皱了皱眉,哼了一声别过头走到旁边的组合沙发处给自己倒了杯水。
还没抬到嘴边封祁已经开口,“过来跪下。”
无悲无喜的语调平缓如冰。
封念一手一抖,“你有病呀!”
封祁不应她,接通了秘书的内线。
“封总。”秘书小心翼翼的开口,封念一刚才那个样子过来,封祁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让他们进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封祁的允许后入内。
封祁靠回座椅,下巴朝封念一这边抬了抬,“让她过来跪着。”
封念一惊悚的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水杯被毫不留情的拿走,扯得她掌心生疼。
两个保镖用刚才的姿势把她提到办公桌前面,一边一脚踢在膝盖上。
‘咚。’大理石的地板砸得生响。
保镖安静退出。
封念一崩溃的坐在地上开始哭。
封祁于封念一是什么,是天也是地,是她最崇拜的父亲,也是永远能包容宠爱她的大地,她亲近清若,但也怕清若,处于母女的天性,清若的管教她会觉得害怕。但是对于封祁,封念一从来没想过封祁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封念一被打击得不轻,瘫坐在地上几乎哭得喘不上气。
封祁的声音还是淡淡的,靠着办公椅而坐,看着她的目光幽冷像是悲天悯人的神看着他的教徒,可有可无,犹如空气。
“念一,你是清若生的孩子,你笑起来像极了她。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不要求你学任何不喜欢的东西。你吃喝玩乐,哪怕吃喝嫖赌也没关系,我能帮你铺好路,让你一生无忧。”
封念一用袖子擦眼泪,她化了妆,一哭一擦整张脸花得不像样,仰头看着高高而坐的封祁,整个人如同掉进十二月的冰洞里,没有一处是温暖的,凉进灵魂的寒意。
“但是,”封祁看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明明在笑,却没有一点笑意,“你不该让你妈妈生气,更不应该和她吵架,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忘记了吗?”
封念一说不出话,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往后退了退,陌生,恐惧,巨大的恐慌压着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扯得生疼。
周围巨大的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都显得阴森,这明明是最疼爱她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封祁站起身来,从办公桌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朝封念一走过来。
封念一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往后退,小声嘶哑的喃呢,“你不要过来……”
封祁踩着坚实又不容抗拒的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给封念一擦一张花脸。
动作温柔细致像每一次,封念一却全身绷紧,汗毛竖立。
“小宝贝,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吗?”
封祁口气又轻又缓的,引人而入的温柔。
封念一摇了摇头,她不想知道,也不敢扭头躲开封祁给她擦眼泪的动作,只能紧紧闭上了眼。
“你妈妈十月怀胎很辛苦,生下你也很辛苦。”
封念一睁开了眼睛,四十多岁的封祁比她记忆中更有让人心悸的气势,小时候封祁给她的感觉像一柄利刃,啐满了寒毒冰霜,见血封喉,让人轻易不敢对视不敢招惹。
而现在的封祁,更加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
她从小到大听过太多关于封祁的传言,有褒有贬,那时候听着别人说封祁这个人如何如何可怕,手段多么残忍,像是听笑话。因为离她太过遥远,从来没有感受过。
而现在,封念一勾了勾嘴角,成长,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一直以为父母给孩子的爱是分开的,就像有些夫妻他们明明不相爱,却非常爱自己的孩子。
封念一一直都知道封祁有多在乎清若,封氏这么大的企业,封祁身居高位,多少诱惑不用说,即便在外人面前,他也从来说道歉就能给清若道歉,各种肉麻的话语哄她,见不得她一点不高兴。为了陪她做一些小事,时常推掉动辄上亿的开发案。
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清若在沙发上睡着后封祁关了电视,有时候陪在旁边十指紧扣给她当枕头,有时候小心翼翼的抱着上楼,中途拍着她的背轻哄。
可是封念一从来没想过,连封祁给她的宠爱包容,都是因为清若。
“爸,我会跟妈妈道歉。”
封祁笑起来,依旧是那个宠她无法无天的父亲,揉了揉她的发顶,“小宝贝最乖了,去休息室梳洗一下,妈妈应该快来了。”
封祁办公室后面有一个小的休息室,原来封念一闯了祸,在里面躲着抱着平板玩游戏,封祁会在办公室里哄清若说她在面壁思过,她只需要到饭点出去乖乖跟清若认错,一切就皆大欢喜。
而今天,她是真的在里面哭。
缩在墙角哭得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清若已经过来了,封念一在休息室很容易听到封祁温柔的哄清若的声音,他的声音低醇沉词,每一句柔情的话语都像是一首情歌般动人心扉。
封念一听到她的母亲没一会便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