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夫子教我们的,”唐小糖被他看低,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是更抬头挺胸,“不光这些是唐夫子教我们的,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都是夫子教的,还有,你们家蓝少泽也是夫子杀的——我们就是有这么厉害的夫子,你羡慕啊?!”
徐清炎笑了笑,没有跟唐小糖争辩,反而是很淡地点了一下头:“嗯,羡慕。”
……
从大门到唐正住处不长的一段路,唐小糖一路说话,越来越觉得徐清炎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
他很少去反驳、争论。
一般他只是表达完自己的观点,就不再强调第二遍。
所以,大多数时候,反而都是在听小糖说。
可在唐小糖带他走进唐正小院的时候,他那张一路淡漠的脸,终于忍不住抽了两下……
唐正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扒拉着晚饭。
“来,小糖,给他搬个凳儿,对,就是那张,再给他加双筷子。”唐正随意地挥了挥手,只是,他手上的饭碗完全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徐清炎看着唐正角落里那张矮小无比的马扎,还有桌上已经被他夹得有点狼藉的饭菜,绷了绷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道:“晚饭就算了。唐公子请我来唐家堡,有何见教?”
唐正小心地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才抬起头说话:“见教说不上。原本,你不是欠我一餐酒吗?”
徐清炎对这个说法,总觉得有哪里小小的违和。
可是,他要请唐正喝酒,还没请,应该勉强也算是欠了一次酒吧?
他没有多做争辩,点头“嗯”了一声。
唐正拿筷子一敲碗:“那就对了。但是,事情有变,我明日一早,就有急事需要前往乌青山一趟,不知几日之后才能回来,所以,烦请徐公子明日卯时,带上你想要请我喝的酒,进山河口,我们等你一起进山。”
“……”徐清炎在那儿站了好一阵子,“然后呢?”
“然后,明日午时,时间一到,你该怎么请我喝酒,就怎么请我喝酒!”唐正一脸的笑容。
“在乌青山?”
“对。”
“外面?林子里?”
“对。”
“合适?”
“有点不合适,但也请克服一下困难,因为,我是个守约的人!”唐正道。
徐清炎的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才算是转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大费周章自备酒具跟你上山,克服困难在野外请你喝酒,为了……让你守约?”
唐正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你你我我的,不要计较那些细节。小家子气!”
徐清炎沉吟了片刻,突然一笑:“其实,你想请我护送你去乌青山,完全可以直说。原本,蓝少被你杀死,我……”
“打住!”唐正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咱俩约定的时间未到。不喝酒,不谈正事。”
徐清炎深深地看了唐正一眼:“那你现在想谈什么?”
唐正的目光在他拎着的酒坛上扫过:“谈谈你要请我喝的是什么酒……”
随后,唐正就开始眉飞色舞地大谈特谈起了酒。
什么烈度太高的伤身,烈度太低的没劲,口感不好的难以下咽,闻起来太香的容易饮酒过度等等……
唐正说完之后,徐清炎脸上连皮都没动一下,却生生挤了十几声笑。
笑完,他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朝着唐正一拱手,转身离去。
“哎……哎哎……怎么就这样走了……”唐小糖愣愣地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留他在唐家堡过夜啊!我们跟他又不是很熟,留人过夜很唐突的!”唐正一本正经地道。
唐小糖就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一边请人家来家里吃完饭,一边又说跟人家不熟。
他们两个人闹腾半天,到底是在扯什么淡啊?
“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进山。”唐正没有解释什么,笑着把唐小糖给赶回去睡觉了。
夜晚,星子漫天。
乌龙镇的大道上,每一道形影,都显得特别孤寂。
徐清炎看了一眼自己拎在手上的那坛酒,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一笑,把它直接甩在了一个角落。
“贴告示,挑拨离间,拒谈,欲擒故纵,呵,不管怎么看,都是人杰之象,”他仰头看了看星空,“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而在唐家堡里……
已经睡下的唐正,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手机号跟家庭住址都不留一个,搞得我还要多花一两紫金去满大街贴告示找人……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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