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有些事情太计较了没意义。”
郑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说她火急火燎的入京,到底意欲何为?日子卡得这么准,我可不信她单纯是为了太后而来。”
简珞瑶抿了抿唇,轻声道:“等她入了京不就知道了?”
与郑氏聊完,简珞瑶并未把新安公主的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到慈宁宫的时候,看到许久不见的身影,简珞瑶才恍然大悟,时间过得这么快,新安公主和驸马已经进宫了。
柳攸只是驸马,只有虚衔没有官职,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还是有入宫面圣的权利,这又是好久才入京一次,进来给太后请安也正常。
简珞瑶并没有多惊讶,仍笑盈盈的抱着萧重乾给太后请了安。
萧重乾如今作息趋于规律,这个时候大多醒着,此时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转,打量着慈宁宫的众人。
太后身子养得不错,宫妃们便也开始恢复请安了。简珞瑶的随时入宫陪伴太后的“殊荣”,自然而然的取消了,重新变回每五日一入宫,这会儿人自然是多的。
太后一眼就见到萧长风黑漆漆的大眼睛,面上立时笑开了花,乐呵呵的道:“哀家的小福星来了,快抱过来哀家瞧瞧,这几日可有吃好睡好?”
简珞瑶便抱了萧重乾过去,一面笑道:“皇祖母这话,孙媳妇可不爱听了,难不成孙媳妇还能短了他的吃喝不成?”
说罢,简珞瑶竟把萧重乾放到太后旁边,太后坐的是软榻,里头已经铺好了柔软的毯子,萧重乾一趟进去,立刻打了个滚,然后趴在软榻上抬头,正好仰着小脸去看太后。
“是是,哀家说错了话,瑶丫头别介意。”太后笑眯眯的应着,伸手捏了捏萧重乾肉嘟嘟的小脸,颇有些遗憾的道,“换做前几个月,哀家还能抱着重乾出去散步呢,现在连抱在腿上都吃力,小家伙怪重的。”
见到太后对简珞瑶这般亲昵,新安公主眸子沉了沉,忍着没吱声。
原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皇祖母对简氏何止青眼相待?在她的印象中,皇祖母不爱露面,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与她们这些孙辈自来不亲近。再说皇祖母性子威严,端坐在上头便叫人不敢造次。
像今日对着简氏这般纵容宠溺的笑容,便是她们这些做孙女的,也少有见到。可她打量着周围,这些人见怪不怪的样子,似乎习以为常了?
皇祖母到底是有多看重简氏!
简珞瑶正对太后抱怨道:“别说皇祖母了,这家伙孙媳妇也快抱不动了,每日抱他,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个时辰,可一到夜间手就酸得不成样子,倒苦了孙媳妇那几个丫鬟,日日要给孙媳妇捏半个时辰的手。”
太后瞥了简珞瑶一眼,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重乾养得这般好,个头大,身子结实,你该偷笑才是,竟跟哀家抱怨上了。”
“这不是皇祖母起了个话头,孙媳妇一时没忍住。”
“又怪起哀家来了。”太后面上的严肃没绷住,笑着摆了摆手,“今儿怎么来得这般迟?哀家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简珞瑶无奈的道:“重乾不是学会滚身子了吗?今儿在马车里滚得开心,不肯下马车,孙媳妇哄他好一会儿,这才耽搁了时辰。”
“不耽搁不耽搁。”太后听到是萧重乾的原因,脸上又溢满笑容,低头逗弄了萧重乾一会儿,才抬起头道,看向新安公主和柳攸,笑道,“新安和成远回京,进来给哀家请安,哀家想着你们成亲的时候,新安刚巧随成远回了杭州,这不,特意留了他们跟你见一面,认识认识。你倒好,让他们等这般久。”
成远是柳攸的字,简珞瑶对这个很清楚,她奇怪的是太后居然这般亲切的喊柳攸,难道太后心底对新安公主和柳攸很喜欢?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太后不喜欢他们夫妻,怎么会特意留下他们给自己介绍。
简珞瑶念头一转而过,忙笑道:“皇祖母说得是,公主和驸马难得回来一趟,竟让你们久等,对不住了。”
新安公主顶着太后的视线,忙挤出一丝笑容,“三嫂客气了,新安巴不得能在皇祖母这儿多赖会儿。”
后半句是冲着太后说的,新安公主对简珞瑶的态度,仍是敷衍了事。在场的人见状,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简珞瑶倒也没介意新安公主的态度,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却不想好容易来给太后请一次安的元贵妃,一面把玩着指甲上新做的蔻丹,一面漫不经心的道:“太后娘娘恐怕是多此一举了,五驸马和睿王妃渊源深着呢,比其他王妃都熟得很,哪需要您特意来介绍?”
看到元贵妃今儿居然来给太后请安了,简珞瑶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以元贵妃的性子,太后转危为安,身子大好,她恐怕高兴不起来。
给太后请安?只怕没有躲在屋子里诅咒就是好的了。
不过简珞瑶想到上回太后病危,大家为她老人家祈福的时候,元贵妃前所未有的积极,中间不偷懒不休息,从头跪到尾,走的时候还不用人扶着,身体状态比大多数嫔妃都要好。
太后病愈后第一次接受众人的请安,元贵妃要是在这个时候称病不来,那态度也太过刻意了些。
元贵妃最近心里头不自在,便要找别人的不自在了。
柳攸和简珞瑶的关系本来没什么问题,被元贵妃特意说得含糊不清,倒让人感觉他们之间关系见不得光似的。
简珞瑶眼皮一跳,没想到她娘担心的事,新安公主没做,倒是有人抢着帮忙了。她抿了抿唇,往新安公主那里瞧了一眼。
新安公主脸色显见的不好,她是求了圣人和皇后,才被指婚给柳攸的,在公主里头闹得算大,几乎满京城都知道她中意驸马,元贵妃这般说话,岂不是明晃晃的嘲讽她栓不住驸马的心?
这么些年她大部分日子都在江南,虽说当初被皇后打发出京的时候,是有些丢人的,不过在江南也有江南的好处,到底是小地方,她一个公主,已是最尊贵的人儿,江南的贵夫人,哪个不捧着她,哪个不对她趋之若鹜?
非但养尊处优的日子没变,新安公主反倒体验了倍受尊敬的感觉,那处几乎是她的一言堂,竟比在京里过得要逍遥自在多了!
被人热切的捧着,久而久之,新安公主性子也更有些膨胀了,如今被元贵妃这般讽刺,心里头已是怒极,更别提接元贵妃的话了。
不过简珞瑶看新安公主的神色,也知道她的态度,倒笑了笑,“难得贵妃娘娘连这点小事都知道,还要谢过贵妃娘娘的关心了。”
说罢,简珞瑶又转头同新安公主夫妻打招呼,笑道:“前儿我娘收到二姨的信,说公主和驸马在皇祖母病重的时候便动身入京了,我估摸着这路途遥远,恐怕还要数十日才到,没成想你们竟然来得这般急。”
简珞瑶短短几句话,既说明了自己和柳攸的亲戚关系,顺带讽刺了元贵妃一把。
元贵妃面色微沉,刚想发作,太后已经笑眯眯的道:“瞧哀家这记性,竟忘了成远与瑶丫头还是表兄妹,也是喜上加喜了。”
太后神情平和,就像是恰巧想起一般,并不带丝毫其他含义。
元贵妃本来想说的话,见得太后这样儿,却是一顿,忍了忍,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连元贵妃都偃旗息鼓了,其他人更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安分,没人再故意把话题往敏感的地方扯,新安公主接过话茬,拿了早先备好的礼物出来,道:“皇长孙都这么大了,本宫才第一次见,委实对不住,这是本宫给皇长孙准备的见面礼。”
简珞瑶一边让郑嬷嬷去接了,一边笑道:“公主太客气了,他一个小人儿,哪用得着这般郑重。”
新安公主扯了扯嘴角,对太后笑道:“新安和驸马入宫的时候,父皇还没散朝,所以还没有给父皇请安,先来了皇祖母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