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珞瑶和萧长风忙跪下行礼:“恭送父皇。”
送完圣人,岑姑姑忙过来道:“睿王,睿王妃,今儿只能请两位在侧殿将就一晚了。”
简珞瑶跟岑姑姑交道打得多,当下也没客气,道:“知道皇祖母跟前离不得姑姑,随便喊个宫人带我们过去便是,就不劳烦姑姑了。”
岑姑姑却坚持要亲自领着简珞瑶和萧长风去后殿。
说是将就,慈宁宫毕竟是太后的宫殿,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便是她的侧殿没人住,那也是金碧辉煌,用具一应俱全,岑姑姑还不知从哪儿推出一辆摇篮,道:“听说皇长孙离不开王妃,这侧殿的屋子隔得远,怕您不方便照料皇长孙,奴婢特意唤人寻了这摇篮来,皇长孙就在屋子里睡着,王爷和王妃也不必担心。”
简珞瑶自然是连忙道谢,岑姑姑心里挂念太后,并未多留,安顿好几人便匆匆离去了。
岑姑姑一走,郑嬷嬷上前来问:“王爷和王妃可要沐浴?奴婢叫人去送水来。”
“让红云去叫罢,嬷嬷留下。”许是今儿简珞瑶离开得太久,萧重乾心里不安,这会睡得也不够安稳,简珞瑶不敢把他放下,手又是真的抱累了,便把萧重乾交到萧长风身上。
萧长风也没少带孩子,气息早已熟悉,小家伙回到他怀里只是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了。
红云听得简珞瑶的吩咐,当即对两个被岑姑姑留下来的宫女笑道,“劳烦两位姐姐带路了。”
“红云,待会儿去厨房给重乾准备辅食的时候,顺便替王爷做些吃食来,他今儿一整日都没吃饭。”
萧长风抬头看了简珞瑶一眼,道:“随便弄些清淡的罢,王妃近来上火。”
简珞瑶抿唇笑道:“先前给重乾喂辅食时,我顺便用了些吃食,王爷不必挂记我。”
萧长风虽是点了头,却没再作声,红云笑盈盈的点头,这才随着两位宫女出去了。
简珞瑶也没纠结萧长风夜宵想吃什么的问题,见人走了,她才起身走到桌前,郑嬷嬷一面给她倒了水,一面问:“王妃可是有事要问奴婢?”
“岑姑姑连重乾睡觉的摇篮都备了,准备如此充分,可是父皇心里早有决断?”
郑嬷嬷有些迟疑,要点头不点头的道:“奴婢也不敢确定。”
“今日发生了什么,嬷嬷一五一十的叙述一遍。”
听得简珞瑶的问话,后头抱着萧重乾的萧长风都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认真。
郑嬷嬷自然更谨慎了,皱着眉一面说一面回想,就怕自己错漏了哪些细节:“亥时末,小主子醒后便哭闹着要找王妃,奴婢和红云走不开,便让宫女红依去请您。红依在途中遇到万岁爷往太后寝宫去,不知为何,万岁爷竟发话,不必通知您了,直接把小主子抱到太后寝宫去。奴婢和红云不放心,一道跟了过去。万岁爷许是心血来/潮,亲自抱了小主子在哄,一刻也没放下。倒是小主子哭累了,中途歇过好几回,然后一次哭得比一次厉害,万岁爷也没生气,想来是真的疼爱小主子……”
“奴婢也不知道,圣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您和王爷今夜在慈宁宫住下。不过……”说到这里,郑嬷嬷顿了顿,才凑到简珞瑶耳旁轻声道,“太后娘娘恢复知觉的时候,奴婢倒是听了几耳朵,好像是岑姑姑对万岁爷说小主子哭得最厉害那会儿,她发现太后娘娘的手动了……”
简珞瑶震惊之余,皱眉又问了一遍:“嬷嬷可能确定?”
郑嬷嬷点头道:“万岁爷抱着小主子进去看太后的时候,小主子哭闹不止,李公公便允了奴婢在门口听候差遣,奴婢听得断断续续,但差不离是这个意思。”
兹事体大,郑嬷嬷的音量轻的只有简珞瑶一人听得见,便是萧长风耳力惊人,都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萧长风也没着急,看了简珞瑶两眼,便收回视线。
红云很快端了吃食过来,简珞瑶怀着心事,也确实不饿,陪着萧长风喝了两口汤,便将碗一放,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洗漱。”
慈宁宫的侧殿,看着金碧辉煌,但其实不那么便利,因为慈宁宫自来只住太后一人,少有那些受宠的晚辈,才能留下来住一两晚,浴室虽是备了,但只有一个浴桶,这又是太后宫里,简珞瑶和萧长风也不好洗鸳鸯浴,她这才急着先去洗澡,好让萧长风一吃完夜宵也能洗漱了。
等夫妻俩各自洗漱完,回到床上,简珞瑶才滚到萧长风怀里,贴着他的耳朵把郑嬷嬷给自己说的事叙述了一遍,又不解的问:“父皇难道觉得重乾有这能耐,把皇祖母唤醒了?”
说是不解,简珞瑶更有些忐忑,圣人真要这样以为,万一传出去,离大伙儿把她儿子当妖孽也不远了吧?
然而这分明就是巧合,萧重乾一个普通的小婴儿,能有什么能耐!
萧长风到底是皇家人,多少能猜到些圣人的心思,抚着简珞瑶的背轻笑道:“这倒不可能,皇家自来信命,父皇想是觉得重乾有这福兆,留了咱们在侧殿住下,说不定能叫皇祖母早一点醒过来。”
简珞瑶还有一丝担忧的道:“倘若有心人利用,岂不是把巧合妖魔化了?”
“不必担心,父皇想是也担心这一点,李公公在佛堂前的时候,不也是一个子儿都没透露吗?”
简珞瑶的不放心,在萧长风的安抚下渐渐放下了,今日这番折腾,对养尊处优的他们而言确实是很大的折磨,简珞瑶便是中途透过不少懒,这会儿也还是撑不住,一放下担心,下一秒便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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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侧殿熄了灯,陷入一片安静,有些宫殿却没能安静下来。
李成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淑妃前脚刚到昭阳宫,后脚李成的小徒弟便乐颠颠去昭阳宫报信了,然后不超过一炷香,整个宫里都知道,圣人留了睿王一家三口在慈宁宫住。
这些年来,太后身子不好,一直在慈宁宫养身子,对子孙们也不算亲近,简珞瑶倒是个特例,但是在慈宁宫留宿,也是头一遭了。
若这个事是太后做的主,众人惊讶嫉妒一回,也就罢了,毕竟自从睿王妃生了皇长孙后,太后对他们母子的恩宠,真是越来越不加掩饰了,连睿王妃的娘家人都愿意去照拂,不过是破例留个宿,也不是不能理解。
偏太后还没有清醒,做主的肯定不会是她。给淑妃送信的人还是李成的小徒弟,做主让睿王一家三口在慈宁宫留宿的人到底谁,自然不言而喻。
圣人的一举一动,远比太后要来得令人震惊。
说句不好听的,太后只是太后,圣人愿意孝顺,所以她威严惊人,但倘若她属意睿王,只要圣人没表态,他们都有自信争一争,可是若圣人想用谁,其他的人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因此圣人这番决定产生的影响之巨大,可想而知。
一向淡定的陈嫔都坐不住了,问过心腹,得不到丝毫答案,当即道:“去把琰儿和他媳妇请过来,陈氏先前在慈宁宫后殿修养,或许有些消息。”
安王和安王妃听了传讯匆匆赶过来,听得陈嫔开门见山的问:“你可知道皇长孙在太后寝宫作甚?”
安王妃也不含糊,忙道:“回母妃,儿媳确实向人打听过,好像是皇长孙哭闹着要找睿王妃,被父皇听见了动静,便叫了过去,皇长孙的哭功可厉害了,据说自进了慈宁宫就没停过,父皇没办法,最后还是把睿王妃叫了过去。”
说到这里,安王妃心里未尝没有幸灾乐祸,简氏不好好当她的主母,贤良淑德样样比不过自己,偏会讨好上头的人,靠着歪门邪道,连自个儿这个长嫂的风头都被她抢了。
以前简氏仗着受宠,又生了个会讨喜的儿子,她只能避其锋芒,可简氏这回总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在这个当口带着皇长孙入宫,好没讨着,这回恐怕是要把父皇惹恼了,看他们还怎么耍皇长孙的威风!
安王妃的心思一直藏得很好,直到最后一句的语气,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陈嫔一挑眉,冷笑道:“你还不知道罢?方才李成的小徒弟去昭阳宫报信,万岁爷让睿王和睿王妃在慈宁宫留宿了。”
“什么?”安王妃震惊之下,竟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倍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