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东西性子都很温和,特别是青皮,陈芃儿虽然不甚懂,但也说的上来是有消积化滞的功用。南芙熬汤放的这几样,其实都挺对路,正好合宜现在潮湿闷热的天气。
不过南芙还是被训诫了。
被训的一头血。
特别是苏嬷嬷慢条斯理的指摘出来:“老祖宗的医书就有说过妊娠禁忌,中药里‘半夏南星兼通草,矍麦干姜桃木通’是为慎用,你这干姜可就占了一样。至于青皮,虽然有疏肝破气消食的功效,却是个性寒之物,像夫人现在怀着身子,是万万不能用的。”
南芙一听,原本涨红的脸眨眼就白了,膝盖一弯折“扑通”跪去了地上,张口结舌,急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苏嬷嬷,我、我实在……”
陈芃儿赶忙求情:“苏嬷嬷,南芙定也是一时疏忽了,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常吃的,用习惯了,没想到还有这层忌讳。”
也是,南芙大字不识几个,估计只选了最常用的,她对药材又能有几分研究?也就是撞上了。
南芙身为陈芃儿的身边人,犯的这个错可大可小,往大了去说,可以算个谋害主家的大罪,往小了说,也不过就是好心办了错事。而且这错及时止损,没酿成什么后果,所以陈芃儿思忖着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苏嬷嬷对陈芃儿这个主人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的,却并不因为她开口求情而有所姑息。南芙被狠狠训诫了一顿,罚没了三个月的工钱,明令禁止她日后不得再沾厨房的一点边,不准再弄任何入口的东西,一旦再被发现,不管事出何因,都撵出门去!
同时,厨房的吴妈也牵连,苏嬷嬷说她掌管不严,被南芙给溜进了厨房,一并被罚!
罚完了,苏嬷嬷回话,这已经是看在这两人都是主家旧人的份上,罚的最轻的了。
南芙白着一张脸,一直不敢抬头,跪在地上捡着碎掉的碗片,陈芃儿看着不忍,瞧苏嬷嬷走远了,悄声安慰她说:“南芙姐,没事,你也是好心,这事不怪你。”
她使劲拿袖子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小姐,我是后怕,亏了苏嬷嬷拦住了,要是小姐真喝了这碗汤,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惨白脸色上一幅凄惶相,一直流泪:“那我可真不要活了……”
样子实在是可怜,陈芃儿又好生安慰了几句。
嘴里安慰着,脑子里却不由想起在云南时,翠湖陆公馆除了门房老杜,便只有南芙一个下人。家里人少,平日里都是她和南芙在家,她卧在沙发上看书,南芙就坐在对面的马扎上做活,要么择菜,要么缝补,要么织毛衣……两个人闲暇着说说话,其实也是惬意。
而现在,一大家子人,规矩且多,自然不比那时。
陈芃儿愣怔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想起云南,竟心有戚戚然,不像以前,一想起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脑子里都是混混沌沌的闷痛不已。
因为这一点发现,她径自发起了呆,也忘了再去安慰南芙。
回到前面说过的,叫陈芃儿万万没想到的是,杜若这些日子,竟成了他们韩公馆的常客。
英奇的头发长得快齐全了,按理说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挨到头发长了出来,怎么也得再疯一阵子才是。但出乎陈芃儿意料的是,英奇出门归出门,却是有事没事,经常带那个杜若回来。
看在英奇的面子上,陈芃儿都是叫下人好生招呼了,该奉茶的奉茶,该上点心的上点心,要是碰上饭点,那就留人吃饭。
反正她也是碰上了就打个招呼而已。
不曾料想的是这杜若却益发大方了,有时候不用英奇带,自己就来登门。这十来天里能上门个七八回,而且瞧着也不像是看英奇的样子,反倒是有意无意的,直奔陈芃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