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接过两只兔爷,张口招呼那两只小的:“阿斐,芃儿,看,兔儿爷!”
一声招呼出去,却无人回应。
那蹲在地上画圈的两个孩子,早已不知所踪。
一时之间,陆安只觉得心口咚咚跳的打的自己的耳畔都生疼,膝盖发软,手心慢慢的爆出冷汗来。
去追问书局正在柜台后洒扫的小伙计,小伙计也是一脑门的雾水:“好像是有俩孩子方才在这玩儿,不过不知道啥时候就没影了。”
“少爷,斐少爷和……”阿杰禁不住也是脸色发白,“现在怎么办?”
陆安看了眼门外的攘来熙往的人群,一眼望过去挨肩叠背,挨山塞海,一条长街延绵数里,更不用说还有四周四通八达的小巷……
瞬间的慌乱之后他反倒又镇定了下来,翻了一下手中的书页,按照自己平时看书的速度,他看书的这会功夫约莫有两盏茶的功夫,这两个孩子在这期间跑出去,又是孩子心性,一路上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定要停下来逗留。
只是这周边此时人山人海鱼龙混杂,只要别遇上拍花子……
陆安立马嘱咐了阿杰回陆家立刻去禀告陆老爷陆夫人,调集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手都来寻人。此刻他已顾不得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可能受到的责骂,当下之急是赶紧寻到这两个孩子再说!
他一头扎进人群里去,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一路问着道路两旁的小摊贩往前寻过去:“老板?有没有见到俩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个子大概有这么高,穿的蓝色的绸马褂,模样很秀气,女孩长的特别漂亮,像个小观音……”
小贩们见他长相俊美,衣着齐整,脸皮发白双目焦灼一头一脸的汗,也都有心想帮他一帮,但无奈人实在是太多,小孩子更多,很多人都表示是爱莫能助。
只有一个熬糖人的,低头寻思了一下,道:“好像是有这么俩孩子方才在我摊边瞧我熬糖人,看那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的,长的也好,那男娃子还问女娃你想不想吃,我去找什么表哥拿铜板……”
“对对对!!”陆安一叠声的追问,“老板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熬糖稀的小贩搔了搔头皮:“那可就不知道了,这周遭都是人……他们一钻出去就瞧不见了。”
却是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大娘拽了拽陆安的袖子,他赶紧伏地了身子凑过去。
“那俩孩子我记得,手牵手往那边跑了”她手里比划了指了指主干道旁边的一条岔道,神色却颇有些严峻,“不过有人跟着……还是俩,肩膀上搭着褡裢,绑着腿……其中一个拍了一下男娃肩膀,就上去牵着他往前走了,当时还瞅着奇怪,看那模样打扮不像是孩子的父母……”
拍花子……他们果然遇上了拍花子……
这年头拐卖孩子的拍花子屡出不穷,打小他便听闻过长辈们吓唬他们小孩子,出门莫要乱跑,否则被拍花子拍了去,还不知道要卖去哪里,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爹娘!
虽然打小听的多,自己却运气的从来没碰上过。但也能不时听说些传闻,就像东边街棺材店蔡老板家的小女儿巧豆儿,便听说被拍花子拐了去,迄今已十余年,当时也是费了心劲和周折去找,却再也没见过。
后来做父母也日渐冷了心,偶尔别人再提起,都说那巧豆儿从小生的俊俏,现在指不定落在那个窑子里做那接客的营生……可怜了蔡老板夫妻当年也是爱女如命,那巧豆儿的娘为此还落下了一身的病痛,等再生下一个儿子的时候,一时熬不住,也就这么没了。
到死也没再见着女儿一面……
陆安直立起身,眼前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人潮拥挤,心里那火就如被风拱了地窜苗子,心跳的太厉害,忍不住就有点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