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仿佛被吓了一大跳,垂着头没有吭声。
“说说,你今日到哪里去了?”
“我今日……只是陪大娘去上香。”千灵抿嘴。
“还犟嘴?”舒夫人怒喝,“你甩下阿碧,到此时才回来。你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说这样拙劣的谎话。”
“千灵没有说谎。”千灵将头垂的更低,却没有半点松口。
“我问过马车夫了,说你根本没有到马车上去过。我也问过阿碧了,你支使她去替你买碗豆沙,一转头人就不见了。你可知道就因为你一个人不见,舒家上下大大小小派出去多少人寻你。你倒好,满身轻松回来,却仍旧不知悔改。你说说,你今日一天到底都上哪里去了。”
“大娘是不信我么。”
“那你倒说说,怎么信?”舒夫人斜睨着眼睛,“本来你还未来的时候,我准备给这个不听话的奴仆打上两棍以示惩戒,现在主人回来了,你就和她一起受着吧。”
“大娘为什么都不问问原因就要惩罚我。”
“那你倒是说啊。”
千灵一怔,忽然垂下头。
“不说是吧。”舒夫人歪头,刚要示意大汉上前绑住千灵,她却忽然抬头,“我今日本是和大娘您去上香的。”
舒夫人一怔,示意家丁先暂时往两边立着。
“我准备去马车上寻找我落下的勾玉,但在中途的时候闻见豆沙的香气,于是支使阿碧去给我买一碗来。可是当阿碧去买豆沙的时候,我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伙儿人在调戏良家少妇,心里看不过去,就上前想要把少妇解救出来。”
“你一个姑娘家家,何必淌这种浑水。”舒夫人皱眉。
“大娘,我自认为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过是乐善好施。我既然见到了,自然不可以置之不理,否则我自己心里也会愧疚不安。”
“你继续说。”
“可那一伙儿人见我也是个姑娘,就对我大声嚷嚷,说要把我一起绑着去见他们的齐老爷。我就问齐老爷是谁,可他们只是笑,并不将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我说我是舒老爷的女儿,他们就大声嚷嚷说舒老爷算什么东西,他们齐老爷才是这一方霸主。”
千灵话音刚刚落下,周围看好戏的妾侍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禁猜测千灵口中那个“齐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口气这么大,也不担心自己今后栽跟头。
“你说的齐老爷是谁。”舒夫人心底一怔,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也不晓得,他们说他们老爷今日来上香,也是为了来挑女人的。在佛门清净之地做出如此粗劣事情,说出登徒子一样的话,我顿时觉得面有羞耻,禁不住就与他们争执起来。”
阿碧听见千灵跪在自己旁边侃侃而谈,心底却一片疑惑,她清楚记得自己只是转个身千灵就不见了踪影,哪有什么被调戏的良家少妇和满嘴粗鄙的登徒子。
“可我最终也不过是个女子,而他们又是在佛前圣地这样子嚷嚷,几个僧人上前来就把他们轰走了。我本想就这样去找阿碧的,那晓得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我左左右右看见的全是人,本想着就这样去找大娘您,但被我解救下的少妇一个劲儿的说要谢我,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她家走。”
“我本来是说要前去和大娘您打个招呼,但跑到寺庙殿前却没有寻着您。于是想着先去少妇家里坐坐,可少妇家比想象中要远的多,我上了马车坐了莫约两个时辰才到。在那里吃就了午饭,再坐了一会儿,回家时已经天色晚了。”
千灵说这些话也不指望着舒夫人能信,但是有些人做贼心虚就偏偏信了。
本来舒夫人完全可以指出千灵话中的矛盾,比方说为何不在自家马车里等着,又或是为何就这样随随便便跟着到别人家去。但此时此刻舒夫人脑子里完全只剩下了一句话:“齐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