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两人本来正是飞黄腾达之时,不想因为此件事情却被牵连进来,这一下恐怕以后的仕途就会化成泡影了。
不过好在,因为太子殿下受伤后,皇后没在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狱丞一边为李弘领着路,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高官被下进大牢后,以后的命运会是怎么样儿。
特别是那上官仪,多可惜啊,据说他那孙女上官婉儿,刚刚七八岁的样子,但已经在长安城是人尽皆知的聪颖女子了,能诗会画,可一直都是上官仪的心头肉,如今看来要阴阳两隔了。
狱丞快速的走到上官仪跟任雅相牢房门口,不等李弘说话便把那牢门打开了。
上官仪与任雅相竟然住的还是对门,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听见两人有任何的说话,此时两人听见牢门被打开,都是缓缓的睁开眼睛,待看到是太子殿下含笑而立在门口,顿时从睡塌之上站了起来。
“臣上官仪、任雅相见过殿下。”两人同时起身向李弘行礼。
“过的不错嘛?还以为你们俩会在牢里喊冤叫屈呢,没想到你们俩倒是很淡定,丝毫不见狼狈啊。”李弘打量着两人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虽然被关押了好多天,但两人的仪表看起来还是干净利落。
“殿下说笑了,臣是咎由自取,活该被关入大牢,怪不得皇后。”上官仪从容的笑着说道。
“你这话倒是没错,只是任雅相是被你牵连的,本来跟人家任雅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因为你私自送给陛下那孔明灯,才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李弘半开玩笑地说道。
说完后,向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来,边走边说。
狱丞站在一边,眼看着太子殿下这就要放二人出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拦又不敢,只好闷头跟在后面往外走。
“殿下所言极是,这几日上官大人也说了,等陛下跟皇后开恩,放我们出去后,他便要请臣前往洛水花坊喝酒赔罪来的。”任雅相声音依然是洪亮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人。
“其实臣心里很内疚,臣那日之事儿,最对不起的便是殿下您了,如果不是臣自作主张,也不会害得殿下您受如此重伤,说来,这一切都是臣的罪责啊。”上官仪风度翩翩、儒雅温润,带着深深的自责语气说道。
“是啊,这几日臣与上官大人一直在这牢里思量,要是当日能够提前告知陛下,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臣与上官大人愧对殿下啊,还请殿下治罪臣与上官大人。”任雅相跟上官仪含笑站在牢门口,行大礼说道。
李弘扭身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怎么?我亲自来请二位,难道都请不动二位?还是需要陛下跟皇后来亲请二位出这牢房?”
“殿下您误会了,臣与任大人是深觉罪孽深重,让殿下您受如此重伤,一想起来……唉……内心愧疚啊。”上官仪自责真诚地说道。
李弘无所谓地说道:“行了,如果真觉得对不住我啊,你就该把那崇文馆帮我管好了,以此来报答我就足够了。至于任大人你,那兵部如今也离不开你,薛仁贵与权毅从安西回来,找兵部的尚书大人报备,都找不到人,难道让他们来牢里找你们?”
两人互望一眼,在牢里时偷偷讨论过,如果殿下伤好了后,会如此对待他们两人?是问罪还是直接就判死刑了给?
两人想来想去,虽然心里知道太子殿下表面上睚眦必报,实际上向来是宽宏大量之人,但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毫不追究的亲自放他们出狱。
此时听闻李弘的话语,顿时心里是一阵感动,因为他们的自作主张,让太子殿下受到如此重的伤势,特别是那日被气势凌厉的皇后打入大牢,甚至都想好了不久于人世的心理准备了。
如今却被太子殿下宽宏大量的放出来,两人就算是心肠是石头做的,此时也是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臣多谢殿下不杀之恩!”上官仪跟任雅相,按照朝堂罪臣的大礼,俯首跪地行礼说道。
“快起来,朝堂之上还得多多倚杖二位呢,何况那日之事儿也怪罪不得你们,要怪就怪……”李弘望着湛蓝的天空,用手指指了指,顿时三人会心一笑。
走出刑部大牢的大门后,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路边,白纯则站在马车的旁边一直等候,刚才李弘让她跟着进去,这妖精是说什么也不进去,就连站在门口也是站的远远的。
李弘很好奇,问了半天,白纯才吱唔的说出原因,当年被李弘关押了没两天,关怕了,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去了。
李弘撇撇嘴,不屑的说她是洁癖,少往他头上怪。
“你俩自己回去吧,痛快的洗个澡,是陪家人吃饭呢,还是你们两个狱友庆祝劫后余生,就随你们自己的意思,马车是我的,不是给你们俩准备的,自己步行回去吧。”李弘看着任雅相跟上官仪,轻松地说道。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臣恭送殿下。”
“不送。”李弘看着刑部大牢大门口的狱丞,呵呵笑道:“自己去找刑部侍郎开具文书吧,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等明日下朝之后去尚书省找我,我陪同你一块儿去。”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刑部。恭送大人。”狱丞一脸惊慌失措,开玩笑呢啊,让您陪着去开释放文书,那刑部尚书大人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把我关进牢里。
望着马车远远离去,再看看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上官仪跟任雅相,狱丞喃喃道:“看来关进大牢后,不是代表着仕途就完结了啊,看上官大人跟任大人,怎么感觉好像仕途才刚刚开始呢。”
第384章 感动
一辆马车在扬武的驱赶下,缓缓来到了许王李素节在洛阳的王府门口,而门口早就已经站定了许王跟许王妃两人,在那里满面含笑的迎候着。
“客气了啊,你还跑出来干什么来了。”李弘刚一蹦下马车,身后的白纯就开始翻白眼看他,这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就开始得瑟上了。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本王岂敢安居于屋内等候?”李素节开朗的开着玩笑,可能是因为义阳跟高安的婚事将近,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
几人缓缓走进府内,绕过已经重新修缮过的前厅,李弘满意的点头说道:“嗯嗯,不错,这府里要比前些日子看起来喜庆多了,怎么?准备沾沾义阳跟高安的光,再纳个良媛啥的?”
李素节不说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的扬武是一阵的皱眉头,许王妃是一阵的担心受怕。
虽然她知道许王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匪浅,但好歹是尊卑有别,那扬武的眼神刚才让她可是一阵心惊。
在客厅坐下后,白纯就被许王妃带出去,估计是又要研究什么布料、香水之类的了。
“前些时日前往皇宫看你,见你神情气色还很差,不想这才几天的时间,就生龙活虎了。”李素节看着扬武把茶水亲自放到李弘的手边,说道。
“是啊,就连义阳跟高安都去皇宫里看我了,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只是看我就带那么点儿礼物,有失你许王的威严跟大气。”李弘没找到小许王李璟,于是只好把打算亲自给李璟的泰迪熊交给了李素节:“这可是李令月最喜欢的,昨日我进宫时从她房间偷偷拿的,你可是没看见,那家伙,一房间啊,没别的,全是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
“那就多谢老五了。对了,上金那里来信了,说父皇很高兴他在益州的作为,并且亲自拟旨赞许了他一番,据说过几日还会从益州回来参加义阳跟高安的婚事儿。但……老五,这母妃就真的不能……”
“停,打住,这事儿你想多了,一码归一码,这些事情不是你我作为皇子该操心的事情,合乎不合乎礼制,那都是皇家的事情,你我要做的就是,到了义阳、高安下嫁的那日,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母妃……义阳跟高安的事情办了就好了,能不能亲眼目睹,咱们是无能为力的。何况来洛阳名不正言不顺,母后又该如何?”李弘打断了李素节的话语。
这不光是李素节的纠结,就是父皇也很纠结此事儿。
那日在乾元殿养伤,父皇提起不日便安排义阳与高安的婚事儿,并催促他伤赶紧好起来。
李弘郁闷的说那伤也不是我想它好它就能好的,于是父子俩扯皮了半天后,李治便偷偷摸摸的问他:“弘儿,你说义阳跟高安下嫁之日,要不要把……那个召到洛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