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故意装出被谢陛说服的样子,丝地一声,一把将他扶起来。苦笑:“谢兄说得有理啊,可是……可是,此事甚是难办啊!”
说着,就朝手下一挥手:“都出去。”
几个兵丁退了出去,立在院子里。
见侯朝宗松了口气,谢陛忙低声道:“朝宗,还请高抬贵手。我家也没有什么余财产,只在山东老家有薄田百亩,若家兄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愿献于朝宗兄。”
“谁要你的田地,可不要害我。”侯朝宗变了脸色,连连摆手:“君侯最恨贪腐,一旦被人告发,某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再说,谢公可是君侯点名要的人,别说是在下,就算是傅青主和黄佑亲自出面说情,只怕君侯也是不肯。”
谢升突然哭了起来:“苍天啊,苍天,难道谢某今日真过不了这道坎吗?”
他今天的表现真的是非常糟糕,要么是吓得发抖,要么就是痛苦流涕,侯朝宗心中鄙夷,也是暗叹:果然是个老朽,崇祯皇帝用这样的人,不亡国才怪。
谢陛也知道兄长已经彻底精神崩溃,和他商议也没有任何用处,谢家这道难关也只能靠自己翻过去了。忙哀求道:“朝宗,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侯朝宗故意一叹:“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他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谢陛眼睛一亮:“朝宗你肯定有办法的。”
侯朝宗:“起来说话,你我毕竟都是老朋友了,同问名教中人,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他扶助起谢陛,背着手在屋中转了一圈,喃喃道:“方才我已经说过,谢公名气实在太大,君侯都亲自点了他的名。就算黄佑和傅山求情,只怕也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有一个人若是能够提谢公说话,或许能成。”
“什么人?”谢陛急问。
他刚才磕了不少头,额头已经变得青肿。
侯朝宗开始胡扯起来:“君侯如今尚在城外同豪格决战,或许这场胜利,斩下奴酋的脑袋当不在话下。如今,进城的乃是曹国公府世子孙天经。你们大约还不知道,世子的母亲朱夫人在世的时候,深受君侯宠爱。她因为难产罹世之后,孙太初心疼从小没娘的儿子,对世子也是非常宠溺。”
“只要世子有所求肯,莫不应允。而且,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也因为这样,小小年纪就披挂上阵,想的就是树立起他的威望。由此可见世子在君侯心目中地位,如果谢公和谢兄能够走通世子的门路,一切都不是问题啊。说不定,谢兄还能得到世子的重用,入仕做官。”
谢陛摇头:“做不做官,在下可不敢想,只要能够保全我谢氏一门就行。可是,我等根本就不识得世子,又如何走得通他的门路。只怕还没说上话,先被他行军法给斩了。”
侯朝宗笑而不语,一脸的诡异。
谢陛发现这一点,忙哀求:“还请朝宗兄指点。”
侯朝宗端足了架子,看时辰已经不早,知道火候已到,低声道:“实话同谢公和谢兄说,某当年也在君侯幕中执掌过一阵子机要,国公府中相干人等的秉性也摸得清楚。这个世子年纪虽小,却是个人物,别的都好,就是好脸面。方才我听人说,这次世子恢复京城,竟然没有官员、士绅、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他毕竟是个孩子,发起脾气来。谢公以前做过内阁首辅,名望极高,如果能够由你承头,组织一些以往陷入北京不得以从了建奴的官员和缙绅前去叩见世子……”
谢陛愕然看着侯朝宗,摇头道:“家兄虽然有罪,可以前好歹也是内阁首辅,若是去拜见国公府世子,于礼制不合。”是啊,一个内阁宰相去给一个没有官职没有爵位的小孩子磕头求饶,这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这个时候,谢升去猛地站起来,叫道:“老夫这就去给世子磕头。”
“啊,兄长……”谢陛张大嘴巴。
谢升高声道:“老夫昨日夜观天下,京城有帝星闪烁,今日世子就收复神京,。此相合该应在他的身上。老夫虽然做过首辅又是翰林院学士出身,可跟未来的储君磕个头也是应该的。将来,孙太初乃是老夫的君父,千秋万载之后,世子也是老夫的君父。臣子给君父磕头请安,难道不应该吗,难道不合礼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