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今天某和阮督师请各位来,不是来同你们商议的,而是通知你等,后天一早卯时,各军都要同时发动,彻底干净完整地吃掉多铎残部。”他捏起了拳头,森然道:“此战诸军务必竭尽全力,休要走了多铎,否则,阮督师的军法无情。我知道再座的各位同孙某都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老朋友了,此战若是有纰漏,就算督师法外开恩,某也会来找你们的不痛快。”
阮大铖何等精明,突然明白孙元今天这次战前会议请自己过来,就是让自己当恶人的。说句实在话,他来扬州之后到处抓人,拷打犯官的用刑声日夜不停,极大地震慑了江北诸军诸府、县官员。
花花轿子人抬人,自己今天替孙元当一次黑脸,此战结束之后,孙太初肯定会给自己分点功劳的,大家各得其便。
当下,阮大铖就猛地站起来,一脸杀气地看着众官,喝道:“后天一大早,本督将手握尚方宝剑亲临一线,若哪一路人马敢退缩不前,别怪老夫手狠。若有不信的,可以试试。”说着,他大声冷笑:“史可法、张天福兄弟、胡尚友、韩尚良就是你们的榜样。老夫握圣旨,连内阁首辅都敢拿下,我就不信你等还能比史可法更跋扈更狂妄?”
阮大铖知道,如今自己虽名义上是总督天下兵马主持江北战事,但所有的军队却都听孙元的。总的来说,此次大决战的参战部队分别是孙元的宁乡军、高杰的秦军、黄得功的庐凤军、邳宿屯田道应廷吉的驻屯军,扬州军、川军……大大小小的军队加起来有十余支。
其中,宁乡军是主力中的主力,这一仗他们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给孙太处当配角的。宁乡军有主力战兵两万多人,辅兵三万出头;秦军在瓜洲之战损失不小,刚重建,主力战兵超不过一万,辅兵和夫子就多了,起码两万;至于其他各路兵马则良莠不齐,多的有两千战兵,少的则只有几百。
庐凤军上次败在孔有德和耿仲明手下,黄虎山缩得快,一溜烟逃回了仪征,实力在排在宁乡军之下,有主力战军七千,且都是精锐,至于辅兵和二线部队就多了,也没个准确的数字,反正西面从天长到仪征都是他的部队。
如此一来,此战明军的主力战兵、辅兵和民夫丁壮一共出动了二十多万。这可是自崇祯年到现在,朝廷所能发动的最大一次军事行动,也是弘光朝的第一场规模空前的国战。
对了,倭寇军和朝鲜营加一起也有一万多人马。
这些队伍中,其他部队势力小,不值一提。高杰的秦军新创,没一年恢复不过来,而且现在秦军已经铁了心跟着孙元走。如此一来,庐凤军隐约有孙元之下,众军之上的意思。这人平日里也异常跋扈狂妄,从来不将朝廷和别人放在眼里。当年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藐视过弘光帝和留都小朝廷的。
可偏偏明朝军该有的毛病,庐凤军都有。
孙元或许在担心黄得功那边会起反复,弄得此战不能完美收官。
阮大铖说着话,忍不住就看了一眼黄得功,语气中隐约有敲打之意。
黄得功顿时恼了,喝道:“阮大胡子,你看我做甚?”
就在这个时候,高杰却冷笑道:“阮大司马你放心,后天决战,谁敢临敌不前,也不用尚书你祭出王命旗牌,高杰第一个砍了他的狗头。我管他是什么伯什么侯,还是什么总兵官。”
黄得功气得面色发紫:“高杰,你一败再败,当初随你一道南下江淮的老部队还剩多少,又凭什么在大家面前如此狂悖?”
高杰:“是啊,某是一败再败,可那又如何,至少说明高杰在敌人面前可从来不当软蛋。猛士出于沙场,兵是用来打仗的而不是当老爷养起来的。高某手头的兵虽少,可修理某人人还是轻松愉快的。”
“你修理谁?”黄得功大怒,手放在刀柄上。
高杰却是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不屑模样。
他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一把铁杖纵横沙场罕逢敌人手,想起他的厉害,黄得功倒是不敢轻动。
一时间,孙元的中军节堂里气氛紧张起来。
孙元却是轻轻一笑:“英吾,虎山,你们也太将建奴和这场决战看得太严重了。建奴断粮十来日,饿得都走不动路了,近日已经有大量敌军放下武器走出军营投降我军。此战,异常简单,全歼多铎当不在话下,大家也不无须担心会有漏网之鱼。”
“对啊,建奴才都饿成这样了,还能打吗?”
“咱们也实在是担心太多。”众人都小声的议论起来,同时露出轻松的笑容。
“恩,那么,太初你下令吧。”孙元的面子黄得功还是要给的,当下也懒得理睬阮大铖,朝孙元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