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齐:“得令!”
马蹄轰隆鸣响动,大队的建州骑兵滚滚向前。
镇海军中军,帅旗已经升了起来,部队正在列阵。
“实在太慢了,实在太慢了!”秦易冷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少年郑成功一脸的激动和亢奋:“已经不错了,秦教官,不能拿宁乡军的标准来要求镇海军吧!”
“治军当严苛,不能降低要求。”
“那是,那是。”毕竟是个少年,又是第一次领导如此大军上阵,郑成功面上全是红晕,右手张开五指在空中,让风吹干自己手心沁出的汗水:“秦教官,这一仗该如何打?”
“还能如何打,昨夜实施琅将军一把火烧了尚可喜的火器,敌人军心已丧失,我军士气正盛。自该一鼓作气,将阿济格彻底击溃。此战,有进无退!”还没等秦易说话,帅旗之下,总督江南兵马,内阁大学士王铎就厉声喝道:“祭出老夫的尚方宝剑,等下若有临敌不前者,斩!作战不利,堕我士气者,斩!瞻前顾后,不听将令者,斩!”
三个“斩”字当真是杀气腾腾。
王铎前番吃了朱大典一板砖,患了不轻的脑震荡,一直在屋中将养,无法视事。心中对朱总督也是恼恨到无以复加,可惜身子扛不住,只能由着他抛开自己这个内阁阁老在军中独断专行。
今日他正在屋中气恼,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就有一个幕僚急冲冲地跑进来:“阁老,阁老,出大事了。昨夜施琅一把火烧了尚可喜的火炮,建奴士气大丧,一团混乱。朱大典正在组织部队出关同建奴决战。”
“怎么回事?”
等到那个幕僚将施琅和小荆昨夜偷袭尚可喜一事禀明之后,王铎大惊,就道:“啊,快快快,快替老夫更衣,老夫也也随军出关。”
“可是……阁老你的身子……”幕僚迟疑。
“这都什么时候,就算还剩一口气,老夫爬也要爬出关去。”王铎一脸铁青,大声咒骂起来:“好你个朱大典,想拣便宜吗?今日一战若是胜了,你可是一战成名。但衬得老夫昏庸无能,胆怯懦弱得只知道躲在关中,好个奸诈小人!”
“可是阁老,建奴剽悍……”幕僚不认为镇海军就是阿济格的对手,镇海军才多少人,才成立几天?想当年,九边精锐百万甲士都打不过建奴,以至大半国土沦陷。他郑森又不是天神下凡,凭什么就敢保证一定能战胜来犯之敌?说不好今天一战又是一场空前大败,还是呆在关中安全。
“你懂什么,愚蠢!”王铎用他这个年龄的人没有的矫捷穿起了官服:“朱大典小人,可却精明得很。他一直都在是战是守上和老夫屡起冲突,反正就是一句话,他要当乌龟。可今日却一反常态要出关决战,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说着话,不等幕僚搭腔,王铎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肯定是宁乡军来了,而且昨夜烧毁尚可喜火炮一事搞不好就是孙元所为。施琅昨天去采石的时候才多少人马,三十人不到,他有那本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的,宁乡军援军到了,这一仗咱们肯定能赢,这可是空前军功啊!可恼朱大典这小人却要隐瞒老夫一人独吞着贪天之功,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话说得实在太急,王阁老一阵剧烈咳嗽。
幕僚一呆,然后脸色就变了:“对,肯定是这样,阁老说得是。”
然后大声朝外面的下人和随从们厉声叫道:“快快快,快替阁老更衣,准备战马。让侍卫们穿上铠甲,阁老要出阵了。”
一通大乱,忙乎半天,王学士总算仓促地摆出了内阁辅臣的依仗。这个时候,大胜关的军队正在陆续朝城外开拔,郑森和朱大典的中军行辕已经先一步出城主持了。
王铎只得又匆忙地跑出城去,这一路颠簸,几乎将他的脑震荡又颠重了一分,好在外面的敌我两军正在列阵,恰恰赶到。
王大学士的突然出现让众人都是一惊,见他的伤已经好完全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王铎一句废话没有,径直问是不是援军来了。
他这一问,众人倒是佩服,这个老头子虽然看起来尸位素餐,就是个昏聩废物,可却连这种事情都能看出来。
在得到郑成功肯定回答之后,王铎爆发了,问为什么不通知他。他是内阁辅臣,江南各军的督师,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郑森你这么做,意欲何为,难道不怕老夫手中的尚方宝剑吗?
郑成功是个少年,被呵斥得面皮发红,连声道歉,说阁老你不是病得厉害吗?末将不敢打搅你的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