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无需多礼,快起来,快起来!”孙李氏也被眼前这女子晃得仿佛睁不开眼睛,见她拜下来,急忙伸手去扶。手指刚一触及,又闪电般地缩回来,生怕粗糙的手指摸坏了韶虞人身上绸缎衣裳。
韶虞人正要再拜,旁边,牛玉枝突然粗声问:“妹妹,你身上的衣裳好好看。对了,你领口上戴的是什么,是不是玉?”
韶虞人温和地回答:“好叫姐姐知道,不是玉,是珍珠,这是桃花型累丝嵌珍珠金领口。”
“原来是领口,原来是珍珠和金子。”其他人一听,口中都是啧啧称赞,就有人忍不住小声问,“这得多少钱一枚啊?”
牛玉枝又问:“你耳朵上的耳环又有什么讲究,也是珍珠和金子,什么花式的,多少钱买的?”
韶虞人很是和气:“姐姐,小妹这耳环的花式乃是水滴紫罗兰,用的是冰种翡翠。”
“值钱吗?”牛玉枝傻忽忽地问。
“也不贵,当年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哎,我在姐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啊!”牛玉枝眼睛瞪得滴溜圆,只差落到地上了。
“啊!”其他人也骚动起来,一百两,那可是穷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字。眼前这个仙女一对耳环就值一百两,那她头上发饰,手上的玉环,领上的领扣又值多少?
我的老天,这仙子简直就是将一座宝库戴在身上啊!
韶虞人:“姐姐,小妹等下再来同你说话,我先拜见老夫人。”
“什么老夫人,不就是孙元那汉子的娘吗?”牛玉枝哼了一声:“大家都是庄户人家。”
“姐姐这就不对了。”韶虞人正色道:“姐姐你是孙大哥的发妻,老夫人就是你的娘。百善孝为先,你是正妻,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一言一行,当为她人表率,如何能乱讲话。”
声音虽然柔和,却颇多责备之意。
牛玉枝本就是一个乡下蠢丫头,顿时恼了,怒道:“什么发妻,孙元都坏事了,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孙李氏也不是我娘,我说她几句又如何?”
眼前这女子实在太漂亮了,在度过起初的震撼之后,突然间,牛玉枝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嫉妒,忍不住骂开了。
听她说得无礼,韶虞人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强自忍了,依旧柔柔地道:“《女训诫》里说,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姐姐对母亲口出恶言,却是不太体面。”
她前面的话牛玉枝听不明白,但最后一句却是懂的。立即怒道:“什么体面,我怎么就不体面了,你什么人啊,想找骂?”
韶伟在旁边看得怒不可遏,心中有鬼火拱起:孙大哥何等人物,怎么要娶这么一个女子。可怜姐姐神仙一样的人物,以后却要与这样一个大妇相处,可恼可恼!
孙元母亲见牛玉枝闹起来,急忙上前劝解韶虞人:“姑娘,你也别生气。”
“是夫人。”韶虞人点了点头,对牛玉枝道:“姐姐教训得是,小妹失言。”
见这个仙女一样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低头,牛玉枝咯咯粗声笑起来:“算你识相,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孙李氏又问:“姑娘,你姓甚名谁,有怎么到我家来了,可有事?”
韶虞人又拜下去:“韶虞人拜见老夫人,妾身正是……正是孙元相公的妻子。”说到这里,她那张找不到任何缺点的脸却红了起来。
“啊,你是阿元新娶的浑家?”孙李氏吃了一惊,一连退了几步。、
“啊!”其他人也同时叫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神仙般的女子,又富贵逼人的女子竟然是孙元的老婆。孙元虽然是粮长,可在大家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农家少年,又凭什么娶这样的女人为妻,这不可能!
韶虞人轻轻扶住孙李氏,红着脸娇羞无限:“也不是新娶的,妾身和孙元尚未拜堂。孙郎说了,以后若有可能,就纳我为平妻。因此,倒不影响孙郎和牛家那门亲事的。”
说着,她又温和地朝牛玉枝一笑:“姐姐不用担心,孙家正妻名分还是你的。”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口传来孙元的声音:“怎么这么多人,韶伟,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快将行李搬进去,堵在门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