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反咬 何暮楚 3152 字 6天前

至今没人知道不来往号归谁所有,邮轮上的工作人员对此缄默不言,久而久之便没人再追究。

不来往号一年只往返三趟,一趟用时九十天,现在乘坐的这趟刚好是今年的第一趟。乘客们的信息被严格保密,每位乘客登船前必须签阅人身安全自负协议——除了纯粹到海上旅游的乘客,其余乘客的目的地都是杀戮基地,所以不来往号允许乘客携带作战武器,但邮轮上出现杀戮行为概不由他人负责。

海风渐猛,程谓舔舔瓶装咖啡的瓶口,将盖子拧上返身回室内,眼看客厅长沙发上抱着被子睡觉的alpha滚下来,程谓抬脚勾着对方的腰把人兜回去,邢嚣脸贴着被子蹭了蹭嘟囔了句“老婆乖”,睁开睡眼后看见的却是老大没有表情的冷脸,他的睡意立马跑了。

程谓:“早。”

“唉,”邢嚣翻坐起来,从沙发缝里抠出手机给一万公里外的陶珰珰发早安,“和老婆异地的第一个清晨,想他。”

程谓抱臂倚在桌旁:“出发前把信息素储存囊都装满了么。”

邢嚣:“满了,满了十二个。”

程谓:“?林医生肯卖给你那么多?”

邢嚣扒扒头发,打着哈欠到浴室洗漱:“还行吧,用枪口戳戳脑袋,别说十二个,把仓库掏空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偶有节假日出任务是委托工作室的常规操作,程谓向来不硬性要求手下有召必应,反正做不了就滚蛋,接替的人多的是。

但这回一同出任务的居然还有檀宥这个低等级omega,这就让邢嚣深感窒息。昨晚登船时看着檀宥哼哧哼哧帮忙提着沉重的随身行李箱,腺体散发着浓浓的劳累信息素,邢嚣就绝望地夺过了箱子走在最前头,进套房后故意无视老大,擅自替螺蛳粉儿决定了住通风最好的卧室。

他问程谓要一个碍手碍脚的omega有何用处,程谓说关键时刻子弹用光了能用檀宥的信息素扭变局势,邢嚣作势用手背探老大的脑门烫不烫手,程谓扬手甩开:“我保证这次出行你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邢嚣吹着口哨关上浴室门,看样子心情还不算太差,程谓稍微安心了点,任务小组存在的不可抗力因素很容易影响小组个别成员的积极性,每次开早会他都得向大家强调必须克服这一点。

客房服务推车送来三份早餐,程谓端一份到檀宥卧室,螺蛳粉儿已经起了,抱着笔电在床上发呆,看程谓进来,他转转眼珠,放下笔电走过去接过餐盘:“程先生。”

从程谓的直升机降落在不来往号甲板的停机坪上,再到程谓把腿软的自己抱下直升机,在此之前檀宥都误会了程先生是心血来潮要带上他到海上旅行。

直到程谓入住套房后打开那只他拎过的沉重行李箱,随意挑选了把92式手枪扔他怀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程谓让他不用怕,这枪用起来舒适,而且准星和照门上设有荧光点,便于夜间射击,对新手很友好,何况就是给他用来防身的,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只要躲得够快,敌人的子弹就追不上他。

檀宥没摸过枪,双眼氤氲地看向程谓,程谓毫不心软,覆了枪茧的右手裹住他的右手握上枪支,教他感受握枪的姿势,指腹安抚性地在他虎口上一扫,快而狠地压着他的食指扣下扳机,米白的墙壁上登时多了个弹孔。

失眠小半宿,昨晚檀宥就是看着这枚弹孔入睡的,梦里全是程谓掌上粗糙的枪茧。

他觉得这个omega很厉害,不知是什么才能支撑着程先生走到现在的位置,换作他,大概宁愿去死也不要经历蜕变的痛苦。

一小块淋了千岛酱的牛排递到他嘴边,程谓用美食唤醒了他的神游。

“打起精神,今天要开始工作了。”程谓把叉子交到他手中,拿过床上的笔电掀开。

那天晚上和薛寻野在二中教学楼顶分别,凌晨两点回家,薛寻野搁在他家偏厅的行李箱早就不知所踪。

赖在家里白吃白住赶也赶不走的alpha被一个电话改变了态度,程谓边脱下沾满碎雪的大衣边凝视原本停放行李箱的角落出神,心想那破箱子存在感不是挺弱的么,怎么消失后让那角落显得好生突兀。

大半夜他没心情睡觉,就顾着往偏厅那个空旷角落轮番摆置装饰品填补空缺,盆栽太绿,总让他想起景桉那张精致的脸;白鹿石膏太孤独,他不想回忆初次进入杀戮基地的自己;从杂物室里搬了只相同尺寸的行李箱放上去,似乎更不顺眼了。

最后他困得揽着雪融化后湿漉漉的大衣倒在偏厅沙发上睡着,大衣里有烈焰信息素,他舍不得松开,高匹配度alpha的信息素对心情烦闷的omega来说是最好的抚慰。

凌晨四点半,线人给他发来加密邮件,解密后只有一组照片,做过处理的画面很清晰,郑恢弘和几个穿黑衣戴墨镜的男子正把一名穿蓝色兜帽卫衣的男青年往直升机上推。

青年身形瘦削,宽大的兜帽下露出半张白净小巧的侧脸,额前垂落一缕奶茶色头发,放大照片后能看见青年的鼻翼旁有一颗淡色的小痣。

所有外形特征都和景桉吻合。

程谓调出电脑里的记事本,抓取着照片中的细节——昏暗的场景也不难看出是一处建筑楼顶,钢结构支撑架固定着六个led外露灯发光字的背面,用镜像翻转过来后是“腺体研究中心”。

值得怀疑的是景桉身上没戴任何束缚工具,但看他的动作也不像被强迫,程谓不得不做了个恶劣猜测,景桉的意识可能被控制了,至于郑恢弘在他身上实施了哪种手段,程谓还不敢妄作定论。

他抱着烈焰信息素渐淡的大衣到书房工作,研究着线人发来的照片以及坐标系统上追踪目标的去向,连夜赶出了一份任务方案。

他始终不爱亏欠别人。

第38章 你乖点儿

对比不来往号邮轮上的其它公共空间,雪茄俱乐部的环境相对清静许多,淡雅灯光细致地流泻到咖色格调的每个角落,松木内墙沉淀淡薄的木质香,客人说笑间声音会不由自主地压低。

服务生端出一系列烟具不避繁琐地为客人剪口、点火、预热,烟雾在灯光下袅袅盘旋,丹麦国王雪茄烟被吸食的每一口都仿佛能让人听见金币落地的密匝脆响。

进入雪茄俱乐部前薛寻野摘下防咬器扔进运动单肩挎包,换上口罩和棒球帽大步流星推开玻璃门,帽檐下的双眼不露痕迹地掠过壁画下那桌雪茄客,插兜拐到一块镂空挡板后落座。

“二层甲板没找着人。”薛寻野勾下口罩,先摸过威士忌杯喝了一口。

坐他对面的alpha卸下了一身惯于出现在各个公众场合的运动风装扮,优雅挺括的衬衫西裤愣是没让人认出他就是那个常年充当人肉背景的明星助理。

魏韩云将架着雪茄的烟灰缸推到薛寻野面前,烟嘴朝向薛寻野的方向。

手离开烟灰缸,他竖起食指在唇边碰了碰。

与他们相隔仅两丈不到的卡座,郑恢弘正和一个穿黑衣的alpha低声交谈,alpha眼窝深邃,纵跨眉骨的一道刀疤倒没给那张英俊的脸减去多少分。

“白骼,老郑头的养子,今年28岁,分化等级不明,他的腺体上安插了禁检器。”魏韩云将笔电转向薛寻野,“去年初进入杀戮基地的名单里有他的名字。”

薛寻野滑动着触控板浏览对他们基本无实质帮助的资料,耳朵支棱着偷听那俩人的对话。

白骼的音色不像他的脸那么出众,就像一块尖石在水泥地板摩擦出的硬感声响,说话声音稍高一点甚至令人觉得阴森而不舒服。

“我没看错,昨晚凌晨两点,一架直升机在停机坪短暂降落,除了他的搭档,他另外还带了个陌生面孔。”垂眼看见粗长烟灰上的裂纹出现空洞,白骼将雪茄边缘压在烟灰缸一侧轻抚旋转,动作很熟稔,“父亲,您应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在杀手眼底暴露了行踪,这很危险。”

一股呛意袭向喉间,薛寻野夹着烟,用大鱼际掩在唇上,魏韩云忙把用来品鉴威士忌的另外一杯冰水挪到好友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