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名正在接受审判的男人,神情有些麻木,又有些郑重。
“嫌犯弗洛霍夫斯基。”法官戴着眼镜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声音有点像阉割不完全的太监:“你是否承认昨夜国会纵火案件与你有关?”
“承认。”弗洛霍夫斯基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镣铐:“作为一名共产党人,能烧掉资本主义的老巢是我一生的夙愿!布尔什维克终将有一天解放全人类!”
他指了指那些来观审的人,目光扫过那些席位:“你们这些只知道自己过活的剥削阶级!只要我们共产党人活着一天,就会和你们斗争到底!你们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毒哑我再让我出庭?我的演讲就是你们的丧钟!”
他越发挺直了自己的脊梁:“今天对我的审判,是不公平的!是狂妄而又反动的!我在这里发誓,今天审判我的凶手,明天你们也会被人民审判!会被人民送上断头台!那时候广场上会有我的丰碑,而你们只有恶臭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阿卡多此时此刻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看着这个叫弗洛霍夫斯基的共产党人,阿卡多忽然间想起了《红岩》里的**,想起了肚子全是棉絮的***。曾经他质疑过那些只凭信仰就能无视任何物理攻击的无产阶级战士,但是当他看见了面前的男人之后,他才面对面体会到了那份感人的坚持。
他现在开始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了,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理想,这些人是为了他们心中的梦才呼吸,他们觉得可以给自己的同胞可以给自己的祖国带来希望,他们用点燃自己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民族还有灵魂。
其实很多民族很多时代很多故事里,都有这样的人存在,比如那个以一己之力振兴国防军的西克特,为了德国人民的未来包容自己到最后的兴登堡,支持工业兴国理念到生命尽头的卡尔?本茨先生,还有那些跟随他一路走来的那些心怀德意志的人们。
所以说每一个民族都不缺少英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祖国为了自己的人民为了那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见的未来拼尽全力,比如那个面对百万胡虏的杀神冉闵,比如那个高举着战旗的少女贞德。
这些人固执到可怕,固执到可恨,固执到可爱,固执到可敬,也固执到可歌可泣。
“请你一路走好,我会让你的贡献镌刻在历史的长卷上,我保证。”阿卡多碎念着,站起身来不再回头,他的身后,跟着安娜、跟着加斯科尔、跟着莱因哈特,跟着这个时代最凶残最忠心最虔诚的信徒们。
在他们走出法庭的那一刻,法官那尖利的声音撕扯着空气传来:“既然罪犯对犯罪内容供认不讳,证据确凿。那么我宣判,罪犯弗洛霍夫斯基纵火罪名成立,谋杀未遂罪名成立,毁坏国家重要象征建筑罪名成立……”
阿卡多向外机械的迈步,每走一步都把心中的敬佩还有怜悯丢掉一分,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和姗姗来迟的史密斯擦肩而过,史密斯点头示意,阿卡多微笑着回礼,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不管最后以什么罪名入狱,都立刻执行枪决。”阿卡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下令,语气里不再有一丝犹豫。
加斯科尔点头。
停住脚步,阿卡多抬起头来看着法庭上面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既然你很敬佩他,就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节外生枝了。”
加斯科尔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是!”
阿卡多继续向台阶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戴上了皮手套,披上了安娜递过来的黑色大衣。
一直走到汽车的旁边,他才又一次开口说道:“莱因哈特,交给你的任务立刻开始执行,不要有怜悯的心,也不要留下后患!所有的行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先生,这么急?”莱因哈特挑了挑眉毛问道,他不得不问,因为着急的后果就是麻烦增多,这些麻烦虽然不致命,却要分散很多精力去处理。
“斯大林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这种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理,相信没几天我们的老朋友图哈切夫斯基就要赶过来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必须给他点面子,做事就不能放开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