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比你聪明的脑袋,比你更拼命的竞争者在,就以你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副鬼样子吗?
她把自己,问到哑口无言。
时钟咔哒一声,跳到了正点。就在这时,冯端云轻轻的敲门声也响起来:“……朵朵。”
“连考两天也累了吧,歇一歇早点睡,今天琴就别练了,少一天又不会影响什么的。”
蓝烟一个激灵,从柔软的被子里,弹了起来。
“妈妈,我知道了,”她等眼前浮起的金花散去,冲门外说:“我练会儿就睡了。你别管我啦,我没事。”
“就是,”蓝乔也在一旁笑着搭腔:“你们把她当什么了,哪有这么脆弱?诶妈你动什么手,我说的实话——”
“端云,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就别动手了吧。”
“谢谢爸。”
“谢什么,”蓝恪笑了声:“我怕你妈手疼。”
爸妈和哥哥的说话声,就在门外不远处,显然是不放心她,久久不肯走。
蓝烟拧开了和她房间相通的书房的灯,步履放的很轻,走了进去。
很快,还笑眯眯看丈夫和儿子斗嘴的冯端云,就听见叮叮咚咚的琴音,响了起来。
三人俱是一静。
民乐名曲,草原英雄小姐妹。
房门虚掩着,随着曲调舒展的柔软身躯,挺翘的鼻梁,稳准飞动的左手指法,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肩上,摇摇晃晃,把她的影子映照到墙上。
从她指尖流泻出激越疏朗的音符,仿佛看得见,暴风雪后一轮初阳,就升起在蓝天草海之上。
她安静又热烈,指法繁复变幻,不知疲倦一样。
“端云你看,还真是我们的女儿。”
蓝恪骄傲的不行,微哑着嗓音说:“……这股狠劲,真是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她是像你我呀,蓝恪。
冯端云注视着女儿纤细笔直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声气,可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为了什么。
冯端云掉头走开了,最迟等高考结束,她一定要见见那个靳骞。
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非常确定——
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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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三月,乍暖还寒时候,蓝恪和冯端云都推开手头的事情,一心陪女儿去明州,参加艺术类自主招生测试。
相比于别的考生,蓝烟已经算是准备十分充足的了,谁让她有个靠谱的、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兄长。
明大规定,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可以提前预订明大宾馆的客房。时近自主招生期,在校内的住宿,一房难求。
甚至有社交网站上不认识的人,光看见学校标签,就跑来求助预订的。
反正这一切,都有蓝乔替她打点的妥妥帖帖。
因为担心花钱买票的窗口中午排队冗长,蓝乔连他舍友的饭卡都被强行征用了。到了这地界,蓝烟只要安心投入考试就好。
周五下午在自主招生处报道完,也没别的事,蓝烟就想闷回宾馆继续练琴,被蓝乔一把揪住了。
就跟考试前,监考老师喊“把书籍资料交到讲台上”来的时候,谁都忍不住要再看一眼的留恋。
蓝烟总觉得换了个新环境,再练练,心才安定。
“歇歇吧你,吃完饭回去再说,”蓝乔不由分说,一揽她的肩往外走:“爸妈你们回去收拾下东西,我带朵朵出去透透风。”
蓝恪也很赞同:“对对,是应该出去转转。”
……
明大的初春的确很美,和图片里一样。
溶溶梨花,春风河畔,迎风舒展,最鲜绿柔嫩的柳枝。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香气,清新极了。
“好远啊。”
景色虽好,但蓝烟越走越慢,扯了扯蓝乔的袖子:“……拜托,我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放过我吧。”
“看到前面那个网球场了吗?”
蓝烟缓缓一眨眼:“呃,我看到网了。”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蓝乔颇为不耐,直接提溜着温吞吞的妹妹转过个路口:“你仔细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入眼便是一组红色砖墙,喷泉池台,很考究气派的民国建筑。
牌匾上龙飞凤舞:明州大学医学部。
蓝烟看了很久,看到视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