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设计师 常叁思 3002 字 7天前

顾问匆匆赶来,一看照片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跑去档案室翻他们中间版的白图,审查之后发现顾问的图纸上都是50*50*4的规格,施工队偷天换日,秘密把部分龙骨给换了。

监理也不可能每一根都检查到位,所以也没有发现,要不是钱心一多低了一次头,又正好在正确的位置上,这事估计就会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管理和监理两个单位都失职,被陈瑞河狠狠的骂了一顿,石材安装队那边更是被训的狗血淋头,责令他们下了石材按图纸施工。

陈瑞河心累的不得了:“妈的,这群王八蛋,一不注意就给你挖了个大坑,幸好你看见了。”

钱心一不领情,仍旧鄙视他:“这都得谢谢你老板,不肯走寻常路,陈总,这个施工队你赶紧换了吧,简直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我看着都挺怕的。”

一发现问题他就逮住最近的一个工人问过,问他为什么会用这么小的龙骨,那工人还一脸茫然的告诉他,他们以前的项目都是这么用的,钱心一无语了半天,都不太有勇气问他们都干过哪些项目。

陈瑞河烦躁的说:“能换我能忍他们这么久?换不了!他们是赫总亲自定的。”

钱心一也是服了:“那你给监理多发点奖金,让他盯紧一点,不然捅出漏子是迟早的事。”

陈瑞河叹着气说:“行行行,我记下了。”

——

一眨眼柳枝抽了条,别墅阴魂不散的又来找茬了。

他们提出了一个风水问题,说是有些窗户上面的石材的缝隙对着窗正中了,这样煞气破财,对住户的运势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影响。

钱心一觉得这群人折腾起来真的是特别有才,既然是能影响财运的大问题,怎么拖到图纸都批完了才提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一个无法考证的说法,就蹬鼻子上脸的急上了,也是没谁了。

风水不风水他不懂,但窗正中不该有缝确实是对的,建筑从设计和美观的角度来说,门上窗口、低头抬头,都不该看见一条对中缝。

不过这个问题,他早八百年前就提过了,当时赫剑云很轻易的无视了,陈瑞河也说不要紧,甚至总包管理那边,还在他的联系单上签字盖章了,如今换了张风水皮来找他的麻烦,钱心一不肯背这个锅。

哪怕是增补合同,他也不愿意改,他不愿意跟这群人多打一天的交道。

他不肯改,石材的施工队把他的拒绝直接反馈到了赫剑云那里,加上防火墙的问题还一直搁置着,赫剑云觉得这个小设计师的脾气比他这个出钱的大爷还大,对他的不满直线上升。

赫剑云给高远打了个电话,要求更换负责人,他要陈西安来接手,不过小蛮腰那边离不开陈西安,高远好说歹说,把接洽人换成了陈毅为,但是背地里的技术问题,还是钱心一在负责。

陈毅为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工地上跑,他谁都不太熟,有问题就只能去拜托张航,他知道这个人和钱心一是高中同学,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对付,但也没有更好的人选的,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混的挺熟了。

三月下旬的时候,市里有个小型的新型外墙展会,在周末的市会议中心,钱心一和陈西安都去了,在会议中心吃午饭的时候,被也来参展的张航看见了。

他透过玻璃,看见钱心一把盘子里的一堆菜全推进了对面人的碗里,似乎熟到已经不嫌弃对方的剩菜了,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钱心一跟这个赫总讨厌的男人,似乎总是黏在一起。

他觉得很奇怪,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高远又来催名单,钱心一还在坚持以拖为准,高远叹着气,似乎想骂他最后又放弃了。

他出差回来,又带来一个战略性的合同,钱心一想着有事做,可能暂时不需要裁人,却怎么也没料到,他替老吴和梁琴拖出了一个机会,自己却栽了进去。

4月17号,还是别墅,赫剑云的美术馆,采光顶的结构梁拉豁了,屋面垮了小半,把当时正在上面的2个工人给埋在了下面。

第63章

钱心一走的非常急,在徒弟的工位旁带起一阵风,拐个弯就不见了。

赵东文正纳闷,就见从他办公室跑出来的胖子回到自己电脑一通急点鼠标,等待拷贝的时间里手指在桌子乱七八糟的敲,接着粗鲁的扯掉u盘,跑起来就喊:“王淳,给我一台电脑,带走。”

梁琴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

胖子头也没回的大踏步的走了:“6号楼的采光顶好像塌了。”

梁琴愣了下,转过去查图纸,而赵东文的心里咯噔一响,一阵心虚的恐慌忽然笼罩了他。

梁琴根本没在看他,但赵东文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次,见她对着电脑,这才悄悄的点开了那次发错的图纸文件夹。

那个尾部打了一长串x的文件夹,是他按照钱心一教的经验做的标记,他找到6号楼的梁图点进去一看,横线上写的是300*600。

这能承受多大的荷载,他几乎没什么概念,不过既然采光顶都塌了,他握着鼠标的手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明白肯定是小了。

他颤动着切回去点开正确的那版,被标注的字眼吓了个脸色煞白,400*1000。

——

世界末日系列的电影里,总喜欢用城市被摧毁的钢筋水泥作场景,那种天然的灰度有种冰冷的荒芜,我们时常称之为废墟。

为了保护现场以便纠责,伤亡人员被救出以后,中庭被总包拉线围了起来,钱心一踩着5#户型的屋面往下看的时候,心里就是这种感觉——废墟。

畸形的混凝土碎块杂乱交叠,钢筋在缝隙里藕断丝连,事故发生时扬起的漫天粉尘重新归于安定,埋藏的血泪丝毫不见踪影。

这些年他做过、见过的项目不下一百,墙倒过,板穿过,但钢筋混凝土的主梁被拉断的情况,真的是钱心一第一次遇到。

他愣了半天,仍觉得这像一个拙劣的恶作剧。

高过半人的大梁,就那么几十根连玻璃都没铺完的大钢管就把它拉断了,这么低的概率,就像一个人在戴帽子,戴到一半还没撒手,帽子却把颈椎给压断了一样离谱……这怎么可能呢?

黏在屋顶的残梁看着确实有些单薄,断面里看得见钢筋,也没有偷工减料的嫌疑,但就算是这个小规格,玻璃才铺了不到3米长,剩下接近20米都是漏空的状态,按理说也不应该断成这样。

胖子后期的核算陈西安都看过一遍,既然他没提,钱心一就相信这个小梁也没问题,然而他的眼皮直抽抽的跳着,心里一阵阵隐秘的不安。

事发突然,陈瑞河这种老好人都急成了一头喷火龙,他要在赫剑云到来之前找到责任方,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态压在最小的损失范围里。

总包、设计院、顾问被火速召集到现场,接着脚不沾地的去了事故现场,相关的施工队一早就等在了会议室前面的临时篮球场上,等待问责会议的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