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宁武厉听说隋军已经撤军南下,他连忙奔上城头,远远眺望两里外的隋军大营,巨大的王旗已经消失了,大营门口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这时,一名大将低声道:“隋军会不会是佯撤,骗我们出城,他们再杀一个回马枪!”
宁武厉点点头,他觉得很有可能,便立刻令道:“加强夜间警戒,当心隋军夜晚偷袭。”
但万一隋军真撤退了呢?
宁武厉想了想,便派出十队探子出城去四面打探隋军情报,同时让他们再从森林里猎一些鹿回来。
次日一早,佯撤的隋军从十里外又杀回了辽东城,高句丽军队没有出城在张铉的意料之中,他的将领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他要的情报却得到了,沈光抓到了十几名出城打探消息的高句丽士兵。
“启禀大帅,他们都已交代,城中粮食确实很紧张,不仅所有士兵的口粮被削减一半,而且上千名伤兵的粮食也停止供应,估计只能支持五天左右。”
沈光的报告让张铉忍不住一阵苦笑,他们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最多比高句丽军队好两三天而已。
沈光很清楚主帅的担心,他又道:“卑职曾在辽东城呆过几年,知道这一带野味众多,尤其盛产鹿,还有大量山药、人参、黄精等可食用的根茎,卑职愿带士兵去打猎,解决一点粮食不足的问题。”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张铉欣然笑道:“那就带五千士兵去打猎,打到一只鹿赏一贯钱,以此类推!”
在重金赏赐的激励下,辽东城方圆百里内的动物都遭了殃,短短两天时间内便有上千头鹿被猎杀,另外还猎到了数百头熊和百余只虎,还有野猪、山羊、野兔、山鸡等猎物不计其数,极大丰富了隋军士兵的晚餐,使隋军士兵的军粮供应又能向后拖两三天。
入夜,张铉独自坐在大帐内看书,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奔跑之声,紧接着听见今晚当值主将罗士信激动的声音,“大帅,有重要情报!”
张铉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大帐,只见罗士信身后还跟着一名士兵,张铉便笑问道:“什么重要情报?”
“大帅,新城已经被我们夺下,还送来了百船粮食!”
张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新城居然被夺下了,自己可没有派兵去打新城啊!
他急问道:“是怎么回事?”
罗士信连忙将后面的斥候招上来,斥候上前单膝跪下道:“启禀大帅,卑职是斥候军第二营校尉王苍海,我们百名斥候在靺鞨人的帮助之下夺取了新城,新城三千高句丽守军已经被全部歼灭。”
张铉喜出望外,夺取新城就意味着他们的粮食问题彻底解决了,他连忙道:“进帐细细说过我听!”
他又对亲兵道:“去把杜参军和沈将军请来。”
不多时,杜如晦和沈光匆匆赶来,沈光听说是他的部属立下大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大帐内,王苍海便将他们遇到突地稽使者,又扮作民夫被抓进城当苦力,最后和靺鞨士兵里应外合,一鼓作气夺取新城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张铉回头问沈光,“这个孙英可是当初抓住孙宣雅那个年轻人?”
沈光笑道:“正是此人,现在已积功升为鹰击郎将。”
张铉点点头,“此功非同小可,是辽东战役的关键一步棋,战后可升他为虎牙郎将!”
张铉又对王苍海笑道:“你也可升为鹰击郎将,赏你们百人三千两黄金,每人升一级!”
王苍海大喜,连忙磕头谢赏,这时,杜如晦沉吟一下问道:“王校尉刚才说,原本有一万守军,但最后只全歼三千人,那另外的七千人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七千人的兵力并不少,千万不可大意。
王苍海连忙道:“他们原本是驻扎在辽河东岸,准备接应渊盖苏文的军队,但我们夺取新城后,又派人去辽河打探消息,抓到几名留守士兵后才得知,他们已经渡过辽河去柳城了。”
“他们为什么不反攻新城,反而渡河去辽东?”张铉有些不解。
杜如晦笑道:“原因我猜得到,新城守军到处抓民夫不就是为了给他们供应粮食吗?现在没有了粮食供应,又没有攻打新城的器械,他们就只能渡河去柳城投奔渊盖苏文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渡河?”
罗士信在一旁问道:“难道老裴还允许辽河上有浮桥存在?”
“我们在高句丽的仓库内发现了大量的羊皮筏子,我们推测,他们很可能就是利用羊皮筏子搭成浮桥。”
张铉沉默了,他居然把契丹人最常用的羊皮筏子给疏忽了,契丹人会用,那高句丽人一定也会用,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就不知道渊盖苏文和乙支文德手中还有多少羊皮筏子,或者契丹人会不会暗中助高句丽人一臂之力。
这时,罗士信低声提醒道:“大帅,河边还有一百多船粮食,要去看看吗?”
张铉便暂时将羊皮筏子之事放到一边,起身笑道:“现在粮食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