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警官接过录音笔,望着丁砚:“没想到你这么执着,两年前的一桩交通肇事案,还是被你生生挖了出来。”
丁砚轻轻摇头:“不,不是我执着,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能让何小曼白白地受害。我以为那件事早已过去,却没想到竟有这般不堪的内情。”
钱警官挑眉:“哦,难道你不是为了寻求真相而回国。”
“不是。一直以来,我丝毫不知车祸里还有内情。我回国,只是为了亲眼看到何小曼能平平安安完成高考。”
丁砚心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只想远远地望着她,看到她平平安安进考场,又欢欢喜喜出来。却没想到昨天无意中看到向丽娜和小偷的交易,这才联想到两年前的车祸,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钱警官拍拍丁砚的肩:“现在好了,何小曼很安全,准考证也很安全,跟我回局里录个口供吧。”
丁砚诚恳地望着钱警官:“拜托你,让我完成陪考,过后我一定会主动来找你。”
“我的天……”钱警官无奈地摇摇头,“你不会三天都这样远观吧,不打算让何小曼知道?”
“嗯。她不用知道。”
丁砚微微一笑:“我会去录口供的,但是应该没时间出庭当证人了,我订的往返机票……”
钱警官拍拍他:“明白,我理解。有证词就可以了,其余的交给我来搞定吧。”
转身走了两步,又叹口气回过头,望了望丁砚:“你这样没意思啊,喜欢人家就大胆地去呗,花这么多钱飞来飞去,就为了远远地看人家一眼,你神经病啊。”
这话说得丁砚都笑了:“我尊崇内心。也许真的有点神经病吧。”
钱警官上了车,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这孩子不错,跟我一样神经病。嘿嘿……”
那小偷转眼望了望他。
“看什么看!”钱警官立刻又凶悍起来。
望着警车呼啸而去,周遭恢复寂静。偶有路人往来,皆不知此地刚刚发生过惊心动魄的一幕。
人生呵,在别人的戏中擦肩而过,彼此都是行色匆匆。
丁砚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倦,斜倚在斑驳的墙上,望着远方,失神良久。
不知为何,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解气感并非持续很久,他的心里愈加自责,当年因为自己的懦弱,竟然让向丽娜逍遥法外这么久。纵然今天亲手揭穿了真相,他内心依然沉重。
何小曼啊何小曼,沉重留给我就好了,我喜欢看着你高歌猛进。
数日后,丁砚坐上了出境的飞机,飞到了地球另一端。
而钱警官这次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崇光棉织厂,人家要找何小曼了解情况。
“钱警官你可真是,也太处心积虑了吧。怎么了,到现在还没找到机会把叶师傅约出去?”何小曼开他的玩笑。
“这回我可不是找借口,是真的要找你配合调查。”
“好好好,不就是一个小蟊贼嘛,来来来,我配合。”何小曼嘿嘿笑着,低声道,“要不要我叫叶师傅过来。”
“我不反对啊。不过,先把正事儿办完。”
何小曼是万万没想到,钱警官前来,是真有正事。
“什么,有人指使的小偷?”何小曼目瞪口呆,“我一个考生,有什么可偷的……”
才说完,何小曼陡然浑身一阵凉意,颤声道:“不对,没这么巧的。我错过了中考,还有人想我错过高考,是谁这么毒?”
见她反应这么快,钱警官叹了口气:“人,我们已经抓到了,是向丽娜,你的初中同学。”
“向丽娜!”何小曼惊声叫道,“她不仅是我初中同学,也是现在科技学校的校友。她……她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啊!”
钱警官道:“若每个人都是同一种性格、同一种心态,世上哪来那么多恶性案件。她扛不住审,只把几个证据一放就崩溃了,什么都招了。现在人已经送去看守所,具体的,你跟我回局里录口供的时候,我再仔细告诉你。”
录口供录得很顺利,何小曼的心情却很复杂。
陷害自己的人终于有了报应,何小曼解气;可向丽娜屡屡下手只是因为见不得自己比她好,何小曼又觉得啼笑皆非;再想想当初竟然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何小曼竟生出一种魔幻感。
还好,一切都没有变得更坏。
还好,自己反而更有积极向上的斗志。
还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那位无意中救了自己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那么巧就目睹了向丽娜与小偷的交易,为什么他这么热心地报了警,为什么他具有如此的正义感,却偏偏请求了保密?
这真是一个神秘的证人。
神秘到让何小曼隐隐觉得熟悉。
她不敢乱猜,却又在心底生出某种可能,只萌个芽,就被她强行压下。
别乱想了,人家在外国呢!
向家乱成了一锅粥。
听说孙女数罪并发进了看守所,向怀远气得一口气没憋过来,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而二叔向炳文一家更是秉承“此时不踩、更待何时”的精神,对大哥一家穷追猛打。
“不许捞她!丢人的东西!”这是向怀远憋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