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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华憨厚的抓头,“本来我们也想买好一点的表,但是先看到书店,进书店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这表是在私人小摊子上买的,十五一块。买回来我们送到国营店里请老师傅帮我们修了一下。另外花了一块五修表的。修好了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手表拿来我看看。”郑主任也来兴趣了,把两块手表要过去翻来翻去的看,还把他自己的那块劳力士摘下来对比,最后羡慕的说:“我这块表也是在旧货商店买的,花了两百一呢,你这两块表感觉比我的还好。”

李惜文都不知道这样听一听看一看就能对比出表的好坏,不过郑主任是在拍她大舅的马屁她是看出来了,她扭过头忍着笑。过道那边靠过道坐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男青年也在憋笑,她和那人面对面都发现对方在憋笑,没忍住都笑起来。

男青年的同座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男青年对李惜文调皮的眨眨眼,不但俏皮还有点骚。

李惜文觉得这家伙和她的男神张彬彬一样好看,看完一眼她还想看第二眼。

然而,外表十岁的小朋友对风流俊俏小哥哥露出花痴笑就是吓不着别人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她赶紧回头抱着她二哥的胳膊打呵欠。

李家兄妹四个人在归程的火车上过的很愉快。李大海的日子却很难过。

他的老娘夏桂花跑来宁山公社,在公社书记孙玉福面前哭的泪水涟涟。

第10章 安排工作

宁山公社一共有十七个人。除了妇女主任郑大姐是军属,只有李大海家是双职工,而且爱人还是在市里效益最好的钢铁厂附小当老师。

论经济条件李家比别人好太多了,居然还让老娘跑一百多里路来要养老钱!

孙玉福怒不可遏,把李大海喊来臭骂了一顿,叫他立即掏钱。

“我前几天就把养老钱寄过去呀。妈,你是不是我亲妈?你这样坑我!”李大海气的都想死,“我哪回不是一发工资就给你寄钱,就只有上次回家是给你送的现钱。你说大侄儿过年要结婚,我身上没钱说回来拿钱你都不依,硬把我的新毛衣扒下来,新棉鞋都脱走了,就甩把我一双鞋底有两个大洞的破单鞋,你忘了?”

夏桂花业务熟练,根本不搭理儿子,就是可怜巴巴抹眼泪。

站门口看热闹的王干事这段时间没少吃李家送的小鱼,估计这个事情李大海的老婆不出面不行,偷偷溜回去喊曹月英:“你婆婆来了,在书记的办公室哭李大海不给她养老钱!”

曹月英把特地收好的汇款收据拿在手上,跑去公社书记的办公室给孙书记看,拉着郑大姐哭,说她和李大海结婚婆家不给房子住只能借住在学校宿舍,没分家李大海的工资一直都是婆婆去领,为了不给她家几个孩子上学婆婆还隔三差五的闹腾。大儿子五六岁就跟着李大海和她去山上拾石头去河里捞沙子,哥哥侄子们都没有搭过手,他们存了十多年的材料才盖上房子,婆婆还要占她家的房子给大侄儿结婚用。

“大姐,你是不晓得哟,我老公公住院办后事的两百多块钱都是我问娘家人借的。分家以后我们每个月要还债,我还有四个孩子要上学,我婆婆每个月到发工资那天就到公社把养老钱提走了,不管有病没病,每个月总还要在卫生院花几块钱开药……”曹月英提到伤心处泣不成声,结婚二十年,她也只有搬到宁山公社来这几个月过的日子舒心,现在婆婆还不肯放过她,她是真难过。

“你要是也把工资交给我,我会不留你们在家吃饭?我叫振华振国念完小学回来挣工分,你非要把他们念书!家里日子过的这么苦都是你作的!”夏桂花越算帐越生气,挥着巴掌过去打曹月英。

李大海抱住曹月英,用自己的身体挡老娘的巴掌,闷不吭声,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郑大姐和几个家属好不容易才把夏桂花拉开。夏桂花拉着郑大姐哭诉大孙子要结婚没有房子住,女方还要彩礼,李大海调动工作不把房子给侄子住,卖了房子也不把钱给她,这是要逼死她。

初中并不好考,高中比初中还难考。但是初中高中念出来国家推荐安排工作。

就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谁家孩子考上了不是砸锅卖铁都要给他念?

像李大海家这样,一家四个孩子有三个上高中初中,在大家眼里老李家绝对是坟头上烧了高香!

然而李大海的母亲却张嘴就说李大海的儿子就应该小学毕业回家挣工分,掂记的是大孙子结婚要他出房子出钱!

这不是偏心什么是偏心?

就算家务帐外人算不清楚。孩子上学的帐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人都能算清楚。

供一个中学生不只要一年往外掏将近一百块钱,家里少一个人挣工分就少一个人的口粮,年底分的钱还少几十块钱。生产队年底分钱一户人家又能分到多少钱?也就是一百几十块钱。全家人穿衣服走人情,娶媳妇嫁女儿的钱都要从这个钱里出,哪怕平时生活一分不花,一个家庭供一个中学生也很吃力。

不讲别人,孙玉福还是拿工资的呢,他家大儿子念初中的时候他家就月月要借钱,他家老二老三是初中没考上,三个小的是还在念小学,不然他现在还要继续借钱过日子。

李大海两口子供三个孩子上中学,就算是双职工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这么一闹孙玉福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为大孙子结婚来找小儿子闹钱的。李大海的老婆把帐报的清清楚楚,他们分家后要还两百多的债还盖了新房子,李大海两口子肯定掏不出来彩礼钱。

孙书记清清嗓子问夏桂花,“分家以后李大海给你的养老钱是不是到月就给?”

“以前是,小叔调到宁山公社来以后就……”李惜珍怪为难的看她小叔小婶,那意思是没有给。

“调过来以后每个月领到工资我们就把钱汇过去了,汇款收据都在我这里,就是中间有一次李大海回家,钱是亲自给婆婆带过去的。”曹月英把眼泪擦一擦,没和李惜珍这个小辈计较,对夏桂花说:“妈,汇款单上写的是你名字,你要是没收到钱上回李大海回去你怎么不提?养老钱月月都不少你一分我们都掏出去了,汇款的单子都在我这里,官司打到平京去你也不能冤枉我们没给!”

“既然李大海按月都给你寄养老钱,那你有没有拿到钱就是你和你大儿子的家务事了。老太太我跟你讲,”孙玉福摇摇头,“你们家务事回家去讲,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工作!”

夏桂花拉着孙玉福大哭起来,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说家里没钱盖房子,女方要彩礼给不出要悔婚,问她来找儿子要养老钱给孙子结婚用哪里错了。

“养老钱不是给了吗?结婚的是李大海的侄子又不是他儿子。都分了家,当叔叔的管不到侄子的彩礼和房子。侄子结婚他不是送了一件新毛衣和一双新鞋了嘛,二三十块钱的礼不轻了!”孙玉福都被老太太哭烦了,“郑主任,你把赵大海的母亲扶到你办公室去劝劝。”

郑主任把夏桂花和李惜珍都带走了,孙玉福把李大海两口子留下来,说:“你母亲其实就是为了大孙子结婚来闹钱的,你们是什么想法?”

“我老公公住院办后事的钱都是我问娘家借的,当时他们讲的好听,年底生产队分钱就还钱,可是都两年多了,生产队分了两次钱他们也不提还钱。分家之前李大海的工资都是交把家里,就靠我一个人工资管穿衣走人情还要管孩子学费生活费,根本存不下钱,分家之后我们一直都在还债。

我家老二为了省一年生活费,去年念高一恨不得不睡觉,今年跳一级念的高三。转过年我两个儿子就要高考,考上了去哪里上学是要花钱的吧,考不上还要复读照样要花钱。

李大海的工资拿去还债加孩子们交学费都不够,我一个月二十七块要养活一家六口还要按月给婆婆养老钱,我们又没有田地又没有自留地,样样都要花钱买。

我大哥家里最小的就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姑娘,都已经在县纺织厂上班拿工资了。我婆婆身体好拿八个工分每个月还有我们给的养老钱,大哥大嫂两口子加两个大侄儿都是壮劳力,没病没灾的,他们又没有别的开支,也就是送老人上山儿子娶媳妇花钱了,我们能有什么想法?”

曹月英霹雳叭拉一阵说完掉头就哭着走了。

李大海为难的低着头。孙玉福给他一根烟,说:“不是你母亲来闹都不知道你过日子这样为难。”

李大海苦笑,“也不怕书记你笑话,也是搬到这边来,两个小的勤快,隔三岔五捞点鱼卖卖,存一点钱买的处理布,我们全家才穿一回新衣裳。”

“在哪买的处理布?”孙玉福问。他家六个孩子啊,就他一个人拿工资,现在大的去当兵,还有三个小的在上小学,他家日子过的不比李大海家好。处理布他也特别想要。

“百货大楼买,长了霉的布料便宜的几分一尺,好点的料子要一毛多。我这个棉袄罩衫就是一毛一尺的布料。拿到手那个霉都不能看,我老婆女儿洗布把手都洗烂了。”李大海看孙玉福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布料上了,赶紧说:“那个霉是真不好洗,也不是每一块布都能洗得出来。要不然人家自己洗洗拿出去卖,怎么也要两毛钱一尺吧。”

“这倒是。”孙玉福琢磨着回家跟老婆商量要不要去买有霉斑的处理布,李大海的母亲在这儿李大海就不能走,李大海的事情不解决他也不好下班,他就有点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