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红色的宝马前走过,出了门,右转,步行去学校,在学校旁边买了两支水笔,一本笔记本,从市一中北门进去。
自她踏入学校开始,注视着她的道道目光,越来越多,她转头看过去时,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正身佯装路上看书的样子。
了解自己的过去,认识到自己的现在。她倒能接受这种现象。只是,她突然忘记了高三(1)班在哪里了。
上一世,她不学无术,到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高考时考的很烂,连本科线都没达到。
她四处环顾,渴望寻找一丝关于高三时的记忆,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在她把目光定在这个人影身上时,人影也在看她。
江哲。
她不由地怔住,江哲,还是记忆里的清隽少年,五官精致,气质儒雅。
她认识江哲是在16岁那年,她已经开始学坏,跟着学姐学长们瞎混,她性子刚强,人霸道嚣张,起冲突被教训是早晚的事儿。
她被几个男生女生挤到一条胡同里,四面无人,她有些害怕,拔腿就向出口跑,被一个学姐拽住头发,死死往后死拖,叫骂着,生疼生疼的,疼的她眼泪汪汪,但她到底没哭,咬着牙准备接受拳打脚踢。
谁知这时,一个男生出现,三下五除二把这几个男生女生制服,转过头,看到头发蓬乱的她,上前一步,两只手扶上她的脑袋,将她翘起的头发压平,眼神温柔:“下次一个人不要走这么偏的路,很危险。走,我送你到大路。”
第二天,她带了一群人,先是在学校找到这几个男生女生,狂扁了一顿,打的他们哇哇大哭。接着满学校的找救自己的男生,结果在自己班中找到这个男生,这个男生叫江哲,他竟然是她的同学。
然而,他却对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再是那次温柔暖阳一般的目光。
就像此时此刻,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满是厌恶,视她为毒舌猛兽,避之不及。
是啊!昨天的生日派对,她是找人把他绑到现场,她吃了柴安近给的药,不由自主地对他动手动脚,扒了他的衣服。
柴夏愣神间,江哲从起初加快步伐,到后来跑起来一溜烟不见了。
看,他多不想见到自己啊。
柴夏苦笑一下,她不记得自己班级在哪儿,却记得他的班级在哪里。因为她的疯狂追求,他无法忍受,向班主任提出换班,当时她也要去换班。
他一脸厌恶地说:“如果你跟着来,我就出国念书。”
她笑着:“那我也出国念。”
“神经病。”他鄙夷地扫她一眼。
到底她没跟着去10班,10班距离1班最远,两栋楼,中间隔了一个操场,她只能在课间活动时,拿着望远镜瞄他几眼。
上一辈子,她真喜欢他到极点了,然而她死过一次,这一世,她只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弟弟,远离江哲,远离江家的人,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看着江哲跑向一栋楼,她并没有痛心,抬步向另一栋楼,进了教室,无意外地收到同学们惊讶的表情,仿佛看到猪八戒在使金箍棒一样,纳罕极了。
柴夏镇定地坐到唯一的一个空位上,不管如何外界如何窃窃私语,她仍旧挺直腰杆坐着,虽然她没有书,但是她同桌有。
坐在第二排的柴安近震惊地望着柴夏借书。
她竟然会借书,吃错药了?!
回到家后,柴安近跑到申娴如的房间,颇为吃惊道:“妈,你知道吗?柴夏她今天去上课了,一上午四节课,一节不拉地上完,上完课她还去接东宇,妈,她怎么了?见鬼!”
申娴如不说话,一大早她以为凭着柴志邦与柴夏的紧张关系,生日派对这件事情肯定会让两人关系彻底崩坏,她没料到,柴夏会突然转变以往的做事风格,到头来,她在柴志邦面前里外不是人。
柴夏又不是没去过警察局,是因为这次关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
申娴如想不通,柴夏怎么突然变了?
她左思右想,也许不一定是变了,可能是这个教训之下,柴夏学乖了,学乖只是暂时的,再过几天又会本性毕露,这样一想,她放心多了。
“妈,你说柴夏是不是傻了?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给她的药,起了副作用?”柴安近小心翼翼地问。
“闭嘴!”申娴如呵斥。
柴安近一愣。
申娴如小声警告:“安近,如果你出了事儿,你爸爸绝对不会像容忍柴夏那样容忍你,知道吗?”
柴安近:“知道。”
申娴如表情凝重:“你没有给过她药,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生日派对那天,你在家复习功课备战高考,记住这点!”
柴安近呆呆地点头。
第5章
柴夏自学校回来,一声不吭地进了书房。正巧,柴安近有一张摊开的试卷放在书桌上。
瞥一眼试卷上背诵部分,上句是:“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
她随口背出:“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真的背出来了?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别说这篇《战国策·邹忌讽齐王纳谏》她没背过,就说她上一世高中时压根儿对文言文就不感兴趣,连读都没读过几篇,语文课更是没去上几次。况且,从27岁骤然回到18岁,曾经学的东西,未经复习,早就原封不动地还给老师了。
所以,一上午她才翻看同桌的书加深印象,没想到毫无印象,她烦躁地翻了几页,课堂上的老师像在说无字天书,她完全听不懂。
她想着自己上一世那可怜的高考成绩,柴志邦眼中的失望,申娴如的得意,柴安近金榜题名的骄傲。她咬咬牙,硬逼着自己看书。
距离高考仅有一个月多几天了,现在用功,来得及吗?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把书还给同桌,去接柴东宇,结果柴安近先她一步把柴东宇接走,李叔的车子从她面前经过,透过车窗,她看到柴东宇与柴安近在说笑,那是她这个姐姐都不曾得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