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垂放的手指抠了抠手心,下午没看到有人来江暮行座位上,放学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时候塞的。
卡片是心型的,彩绘的天蓝色封面,打开后是天空,骄阳,大海,跳跃的鲸鱼,还有一首诗。
画画得很好,诗也写得很好,整张卡片得构图非常漂亮,透着一个女孩子的热诚与纯真,用了心的。
作为一个手残的同性,这场战怎么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绝望编织的无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畅,呼吸很困难,他挣扎着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喘气。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诗里,你找给我看。”
头顶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那层布,制造出一个破洞,宴好喘息着从里面跑出来,心有余悸,神情恍惚:“什么?”
江暮行将卡片给他:“把名字找出来。”
宴好:“……”
怎么突然做上题了?这发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宴好扫一眼诗,字很秀气,他多扫了几眼,觉得写诗的女生很有学问。
江暮行问道:“捋出来了?”
宴好认真看了又看,头尾都研究了一遍,隐隐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不是很确定:“副班长?”
江暮行:“嗯。”
宴好抽一口凉气。
副班长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学生,学霸,优秀干部,才女,身上的标签很强烈。
平时不会玩笑打闹,很文静,存在感一般。
反正给人的印象就是会读书。
副班长的座位在中间这组,第二排,靠着江暮行这边的过道,离得很近。
如果她的视线落在江暮行身上,超过普通同学的次数,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以宴好每天关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会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像其他几个女生对江暮行的心思,他就会发现。
只能说副班长藏得比他还深。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长,这首诗讲的什么?”
江暮行说了个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她家里就会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国。”
宴好的眼皮痉挛地抽了抽。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头一回请假,会很脆弱,这时候送给他关心,真诚,以及未来,摆出愿意一直陪着他的态度,他拒绝的可能性会比平时要小很多。
难怪副班长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这是聪明人的招数,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行动了,并没有太讲究策略。
还是计算的不够多。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打了个哆嗦:“班长,那你……”
宴好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暮行走到副班长的座位边,将卡片放进了她的课桌兜里。
还给她了。
给了个不带只字片语的回答。
宴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做了个深呼吸,浑身依旧激动的发颤。
江暮行回绝副班长的一幕让他血液沸腾。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见他完全没变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测:“班长,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
江暮行整理着书包,没回应。
宴好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真看出来了?”
江暮行冷淡地反问:“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等于是默认了。
宴好心里惊慌到无以复加,副班长藏那么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来。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呢?他还有活路吗?
宴好像一个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吓到了。
楼道里有说话声,别班的人端着饭缸从食堂回来了。
宴好一个激灵,双眼骤然一睁,他有活路,他有。
因为江暮行要是看出来了,不可能给他补课。
——
宴好捏了捏有点僵的手指,换个话题:“班长,你有计划出国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