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温伶,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奚温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愣住片刻,才问:“……哪个样子?”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地指了指一楼洗手间的牌子。
她不乐意地嘴角一撇,暂时也拿他没辙了。
……
酒吧“对野”里的噪声不断,奚幸颖头疼欲裂,仍喊来服务生,再开一瓶给她。
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被瞒在鼓里的一个。
那两人决定订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的期望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真的很沮丧,也很懊恼,却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能力,也成不了那样成功的女性,这些都是天生就写好的成功。
奚幸颖从小就知道,她没有堂姐的美貌和才华,也没有那份聪明伶俐和良好的家境,她只是比普通的女孩子稍微优秀一点,可也仅仅那么一点。
头顶昏暗的彩灯变换着,晃得人眼睛疼,周遭是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她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劝:“好了,振作一点,你光是这样消沉有什么用啊?”
奚幸颖抬眼,见jane带着一帮子朋友和几位媒体记者过来了。
“哟,您还有时间来找我呀,jane姐……呵呵,我不是已经被你利用完了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去安抚奚温伶,可没说别的。你既然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jane画了一个深色的眼影,淡淡的眼纹被暗沉的光线掩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晚就什么也别想,等明天我陪你去找奚温伶,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了吧?”
奚幸颖冷冷地笑了,似乎已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
又喝过几轮。
半梦半醒,她听见身旁有几个男女在讨论:“我们就曝光奚温伶失忆的消息,到时候看她怎么回应……”
**
恢复记忆好像不是一朝半夕就能成功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奚温伶努力地适应她的生活和工作。
听陈渺他们说,以前她工作时的作风霸道冷漠,对许多交际避之不及。
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冷,而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屏障,不轻易与人过多地产生交集。
恐怕,秦方靖算一个理所当然的例外了。
她在s市的第一个艺术展厅要在六月左右正式开张,也是没有半点头绪,秦方靖主动提出会帮忙,还安抚娇妻的情绪:“等我忙完这阵子,慢慢和你说当时的idea,时间还很充裕。”
他相当有耐心,决定手把手教她如何应付那些差事。
秦方靖:“其实,最可惜的还是错过了顾导的电影,但他还会有新的片子。”
奚温伶想起另一桩事,问他:“陈缈告诉我,先前违约金之类的,你都替我处理了?”
“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你自己赚的钱,我只是帮你捋清。”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说的有道理,你身价这么高,也不在乎老婆赚的这点钱吧?”
秦方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爸常说,我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可能就因为这样,反而能理智冷静的看待很多数据,没有一己私欲。”
奚温伶听得好奇,她对他过去的事很感兴趣。
“你多说说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秦方靖看了一下时间,叮嘱她:“下次再说吧,陈渺在楼下等很久了。”他又刮了她的鼻尖,“有空还是去找你妹妹、朋友之类的吃个饭,不要急着忙工作。”
“嗯,我知道,我已经和心宁约好了,这周去她家看电影,她说我以前最喜欢看顾导演的电影了,也许能想起什么。”
秦方靖:“……”沉默地笑了笑,脸上写着不悦。
奚温伶、奚温宁还有解心宁,三个小仙女大概名字相近,因此特别投缘,陈渺说她们一群人儿经常出去瞎混。
对温鱼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来说,奚总阔只不过是别了公司几个月;
对奚温伶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公司,陈渺接到授意,还私底下和几个管理层的人说,老大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有时会记忆混乱,不要大惊小怪。
一路上,她还东拉西扯,提到:“昨晚有人看见你妹妹在‘对野’里喝的烂醉,幸好没出什么事。”
“管不了她这么多。”奚温伶无奈地说。
虽然她忘了很多事,却在医院见过幸颖的父母,她总觉得,这个小女生就是被他们从小剥夺了自信,无法轻易与她自己和解,所以才变得悲观、敏感又蠢坏。
奚温伶来到他们的工作地点,是一栋三层别墅洋房改建的文化公司,已经入春了,洋气复古的花园里,繁花陆续绽放,花的香气糅合着孢子迸散在空气中,细密柔软。
法式挑高中庭宽敞又明朗,陈渺带她去各个部门转悠一圈,同事们热情地围过来,你一句我一语地关心老大的身体状况。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奚温伶稍显紧张,急忙扯了一个笑:“这段日子我不在,你们也辛苦了。我给大家带了蛋糕和饮料,一会记得去大厅里拿。”
幸好她平时的作风就不算热情,一群吃货听见有吃的喝的,立刻欢呼雀跃,高呼领导威武。
奚温伶淡淡地浅笑,转身的刹那,余光瞧见休息室的角落,有人摆着一块画板,空白的速写纸孤零零地被放置。
忽然,她神色骤变,内心浮上某种极其真实和压抑的恐惧,心速陡然狂飙,乌黑的眸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