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石初樱也只是在建州城里多停留了两日,就又要回去了。回去前,楚溆恨恨地盯着石初樱,质问着:“就不能多呆两天?那个药不采也饿不死。”笑话,他们见一次容易么,尤其刚刚定了情。
石初樱只消一句话,楚溆就喝了蜜似的不再抱怨了。石初樱说的是:“这是大事,得回去找师傅禀告,不然,你娶不到我的。”先前糊里糊涂的答应了这人,石初樱虽然不后悔,但这等大事,无论如何还是要跟无名道长禀报一番的。
石初樱还顺便睨了楚溆一眼,那一眼,在楚溆看来满满都是情谊。
“……你放心,我已经修书回家,禀报了此事。”楚溆轻轻抚着石初樱肩头水滑的发丝,“我楚溆娶媳妇,三书六礼,一样也不能少了。你放心就是。”自打上回抱过一次后,这姑娘就再不给亲近的机会,能拉拉小手都算是好的了。楚溆心里猫挠似的也没办法。
楚溆眼光闪了又闪,又道“你,回去以后就不要老是出门了。”石初樱听了这话不由挑眉,心话,这就管上了?
楚溆看她被踩了痛脚似的,少不得耐心解释道:“说不定哪天媒人就上门了,万一找不到人可怎么好。李三又不是正经家里人,怎么能做主?”
石初樱这才羞涩地垂下头,想了想,说道:“我要看看师傅出关没有,让师傅见你一面才成。”意思就是好歹她师傅也得相看相看楚溆这个人。
楚溆胸脯一挺,“放心吧,哥哥我虽不是一表人材,但也不差什么。你师傅一定会慧眼识珠的。”
“呸!”石初樱轻啐了他一声,一扭身,还哥哥,这人天天缠着要她叫他一声‘哥哥’,人家还没叫,他倒自诩上了。实在太讨厌了。
再不想离开,石初樱也背着篓子,带着几个大包裹上了骡车。楚溆骑着马,一路送出了城门,真想一直送到望云村去,可惜走不开。直到骡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郁郁地返回城。
虽然这个人才装进心里几日,却已经满满占据了他的心。人一走,感觉心都空了。
一连几天,张苍都笑话他像个弃妇一般。
楚溆和石初樱的事自然带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都没有权力过问,甚至乐见其成,毕竟石初樱如果成了‘自己人’,那药材就有保障多了。
况且,大楚经历了十来年的战火,有些条条框框也早被生死存亡的大事代替了,话说一家子连命都没了,女人不说当男人使也差不多了,还讲究个屁啊!
战火纷飞的,还哪找官媒去啊?!三书六礼都凑不齐全了,难道还硬挺着?留个后代比啥都强。
石初樱一路上也是又欢喜又犹豫,甚至还有些想念,整个人就像被糖醋过一般,酸酸甜甜的。
这样赶了几天的路回到望云村,石初樱喊来李三家的,让她把家里好好打理一番,尤其是无名道长住的院子要安排好,说不定过些日子要回来住些天。又吩咐家里置办些常用物品,客房也添置些东西。如此忙忙碌碌两三日,看着没什么差的了,石初樱才返回摩云山。
此时已经进入夏天,有木华打理,整个摩云山上再没什么可操心的。石初樱直接跑到无名道长的屋子前,屋子里还是没人。转身又问木华,“师傅还没出关?”
木华扇着翅膀落在石初樱肩上,软软说道:“估计这几日差不多要突破了。”
石初樱不由叹气,师傅突个破怎么就这么难呢。
心里长草一般,实在忍不住,石初樱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跟木华说起了楚溆求亲的事。
“……唉,他这人也没什么好,长得还行,人也算正派,有担当,对人也算体贴……唉,其实也没什么好的。”石初樱托着腮,有些语无伦次。
木华有些惊讶,拍着翅膀围着她转了两圈,在她身上很是嗅了嗅。“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能闻出什么奸情来?”石初樱白了一眼。
“奸情倒没有,恋情倒是闻出来了。你身上的异性味道清冽,没什么臭味,这个人还算可以。”
木华落在石初樱给它特制的小靠垫上,顺着绸面滑进暄软里,抱起一颗果子啃了起来。石初樱不由也拿了一颗开始啃,却有些心不在焉。
煎熬了几日,总算见到闭关室的门打开了,无名道长一身落魄地出现在石初樱眼前。
“师傅!”石初樱大叫一声,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师傅,你突破啦?真的突破啦!”尽管石初樱觉得无名道长的修为有了一些不同,但真的不怎么明显啊。
“嗯,为师总算有了些许突破。”无名道长还是很开心的,捋了捋杂乱的胡子,连忙先去洗漱了。
石初樱和木华连忙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庆贺无名道长突破。已经很多日子没有正经吃东西的无名道长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些。
光喝仙泉、云露什么的对胃来说真不算满足。还是要有酒有肉才是幸福。
谈起突破,无名道长欣喜之余有些庆幸,幸亏没有贪心,只是顺气自然的突破了一点点,不然真的有危险了。这次尽管是小突破,他的经脉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有不少损伤,要是贪了大,说不定就经脉爆裂而亡了。
无论如何,有了突破总是进步,师徒二人还是万分欢喜的。突破过后人还是有些疲惫的,石初樱早早请师傅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见师傅闲着喝茶,石初樱才扭扭捏捏地跟无名道长说了楚溆提亲之事。
无名道长皱着眉头,虽然他一直要徒弟赶快成亲,可真有了眉目,又总觉得一块好肉被狼盯上了。感觉不爽啊。
石初樱忐忑地看着师傅拧着眉,不知道师傅怎么似乎有些不大悦意啊。
好在木华在边上说了几句好话,无名道长才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女大不由爷,总是要嫁的。待为师替你相看相看再说。”
石初樱都快哭了,什么女大不由爷啊,难道当初不是师傅您老人家天天催,拼命催着去找亲事的?嘟着嘴,石初樱老大不高兴地控诉师傅,无名道长却不睬她,闭目养神。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吩咐石初樱取来他的占卜龟板来,起了一卦。
石初樱没有学占卜,木华也是第一次见这玩艺,两个都屏气敛息地看着。半晌,无名道长才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石初樱急急问道。
无名道长白了她一眼,“看你那急样?哪里有姑娘家的矜持?”
石初樱撇了她师傅一眼,“您有教过我矜持么?”无名道长气噎。
木华现在对这师徒二人动不动就斗嘴已经习惯了。它更好奇占卜来着。
“快说,快说嘛!”石初樱眼看要拔师傅的胡子了,无名道长才曼声道:“卦是好卦。不过也要为师看过人才行。还有他家里怎么说也要看看,如果那家子人不待见你,你嫁进去受气不成?我千万辛苦教养出来的徒弟可不是为着给人作践的。”他没说的是,卦象上有些波折之像,虽问题不大,总归……好在结果是好的。
这方面,石初樱还是很信服师傅的,完全没有多想。她才在世道上混了几年?看人能有几分准头!师傅他老人家已经看破了凡尘,当然比自己强百倍。
“徒儿听师傅的。”石初樱明白,师傅绝不会害她,师傅要是说不成,那就只能割舍掉这份感情。她是修炼之人,很知道有些舍弃是必要的。
远在建州的楚溆再想不到,自己已经在刀刃上转了一回,差点被‘割舍’了。
留了木华照看山上,师徒二人下了摩云山。
无名道长已经很久没有到山下来了,此番看见望云村还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待到进了自己家中,更是连连点头。毕竟是正经屋子,比山上的木屋还是要舒坦些,尽管他已经不注重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