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多尔衮惊讶的是,往日飞扬跋扈的豪格此时显得分外萎靡,肩头的重伤让他脸上毫无血色,而且神情也很是颓废。估计这一战带给他心理上的挫折比肉体上的创伤更严重。
多尔衮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想法,满脸关切地询问:“肃亲王伤势如何?如果严重的话,我派人送你回盛京吧,毕竟这地方缺医少药,对伤情恢复不利,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豪格硬邦邦地回答:“有劳十四叔关心,本王还挺得住,没有完成皇阿玛交办的事,不敢擅自返回。”
看着对方肩头包裹的厚厚白布,多尔衮心里讥笑道:就硬撑吧,看你能撑多久?只怕是担心自己战败回去挨骂,这边的功劳却被我独吞吧?
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肃亲王不可大意,明军的鸟铳铅子有毒,枪伤比寻常刀剑的创伤更难医治,要是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
豪格心里一惊,这铅子有毒他是知道的,虽然战后及时把铅子挑出来了,谁知道有没有清理干净?可是面对多尔衮他不愿表现出软弱一面,硬着头皮说:“不妨事的,本王身子骨硬朗,小小枪伤,不在话下。”
见他坚持,多尔衮也就不再劝,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后面他是死是活,就与自己无关。当下转移了话题:“听说这支明军很棘手,不同于大清碰见过的任何军队,肃亲王亲自上阵,可有什么见解?”
说起这个对手,豪格咬牙切齿:“这支明军倒也不是三头六臂,论弓马娴熟,不及我大清精兵,比起当年的白杆兵和浙江戚家军,也是在伯仲之间罢了。但是他们除了火器犀利,铳口装有坚硬短刃,可远袭可近战,算是把白杆兵和浙江兵的优势合二为一,对付他们不得不付出较大伤亡。此战最重要的是,他们选在海边与我大军对阵,依靠海上大船的火炮,伤了我军不少勇士,这一点还找不到克制的办法。”然后把当日的战况详细说了一遍。
多尔衮听完,皱眉道:“依靠海上大船,这样的战术只能偶尔用之,倒是不足为惧。怕就怕他们的主力野战用的火炮不亚于战船,这就麻烦了。听说阿济格和阿巴泰碰到的也是他们,在明国京城外吃了一个大败仗。”
想到阿济格和阿巴泰的败仗,豪格心里平衡了一些,呼吸也顺畅了不少。他问:“现在这股明军缩回了海上,咱们打不到他们,无法驱逐,只要大军一撤,他们又会从海上去而复返,咱们岂不是被拖在了这里?如何对付他们,十四叔可有良策?”虽然对多尔衮颇多腹诽,但是豪格不能否认,对方的头脑比自己更灵光,要想顺利驱逐甚至剿灭这支依托战船来去如风的明军,眼下只能依靠这位十四叔了。
多尔衮笑了笑:“汉人的孙子兵法有一计,叫围魏救赵。眼下我们奈何不了海上的战船,但是我已经命人查探得知,旅顺口有他们的人驻扎,盖因此地是连接皮岛和山东的枢纽要害。只要我们全力攻打旅顺口,攻敌必救,就有望把这些明军引上岸,到时候设下埋伏,围而聚歼……”
豪格惭愧不已:“原来十四叔早有腹案,佩服佩服。”心里不禁感叹:这条计策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难怪这位十四叔被皇阿玛打压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势力越来越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