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官阶和爵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你自然没法比。”夏天南指着谢三宾说,“你可以比较的对象是你前任——抚台大人以前也是山东巡按御史,他老人家之所以能够从七品巡按一步跨到手握重兵、起居八座的巡抚,靠的不是嘴皮子,而是平叛时立下的功劳。”
张斌脸红脖子粗地争辩:“本官不是耍嘴皮子,就事论事而已。代天子巡察,监督地方官员是我的职责……而且旷野之间,很有可能碰上鞑子,你将我们的安危置于何地?”情急之下,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
原来是怕死。夏天南冷笑了一声:“出城收粮就怕这怕那,可曾想过将士面对鞑子是以命相拼?你的命难道比将士们金贵?再说事有轻重缓急,比起户部的公文、秋季的粮赋,赶跑鞑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刺,太过巧合,我怀疑你和鞑子暗中有勾结——战时勾结敌军,抚台是否有权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以稳军心呢?”
谢三宾对自己这个巡按位置的继任者也不感冒,这厮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总是喜欢挑毛病,动不动就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给自己捞取晋升的资本。听京城里的朋友说,上次夏天南派人来提亲下聘,还被这厮偷偷告到皇帝那里去了,幸好皇帝留中不发,没有下文。他想整治这厮久矣,今天终于有了打压的机会。听到夏天南的话,点了点头:“本抚提督登莱军务,战时如果发现有人勾结敌人,确实可以先斩后奏,以儆效尤。”
张斌见这翁婿二人一唱一和,不经意间给自己扣了一个“通敌”的帽子,气得要吐血了,指着两人说:“你们血口喷人、打压异己,我要上本参你们!”
夏天南挥了挥手,让几个近卫营士兵把张斌拖了出去,“既然有勾结鞑子的嫌疑,就先看管起来,等鞑子退兵之后再慢慢审问。”
张斌一路挣扎,大声说道:“你无中生有、构陷忠良,我必定不会放过你,等着被参吧!”
处置了张斌后,夏天南继续问众官员:“收粮的提议,诸位还有什么看法?”
连地位超然的巡按御史都被扣上了“通敌”的帽子,没有人敢以身试险,纷纷点头,“诚恳”地回答:“提议甚好,就请平南伯分派差使吧。”
夏天南笑道:“我对山东各州县不是很熟,具体何人赶赴何地,还是交给抚台安排吧,我就不喧宾夺主了。”
谢三宾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操作得当的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逼迫鞑子主动退兵,到时候一篇花团锦簇的奏折递上去,就能变成自己率领登莱军民赶跑了鞑子,功劳簿上又能添上重重一笔。当下也不矫情,没有和夏天南谦让,按照官职大小和距离远近,把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派往登州附近的州县去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