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由基抽出了刀子,盯着高宏图。高宏图深吸一口气,下床往窗前缓缓走了几步,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情绪。
夏天南翻开一本账本,里面记载的是向广东各级官吏行贿的账目,这个不稀奇,只是居然还有向襄阳官员行贿的记载。贿赂官府中人,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高宏图如此紧张,显然不是为了这个。他放下这本,又另外拿起一本。
第二本仍然是相似的内容。当他翻到第三本时,里面的内容让他睁大了双眼。
高宏图盯着他看,看到他的表情,知道已经看到了自己最不愿让人看到的内容,暗自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准备开口喊人,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能让这两人泄露出去只言片句。
夏天南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放下账本,低声喝道:“且慢,我门外还有人手,门外那个能以一当十,带着这账本杀出去不是问题,就算你留下了我们,也是无济于事。你想不想试试后果呢,高老板?”
高宏图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说:“你为何认为我要留下你们?如果要喊人,我早就喊了,何必等到现在。”
“就因为这个!”夏天南举起手中的账本,“你悄悄离开床边,一来为了和你的女人拉开距离,这样我们就算想动手杀人,你们两人总有一个有机会喊叫示警;二来你离窗更近,便于你随时叫人,来个玉石俱焚,免得账本的内容外泄。”
高宏图闭上了双眼,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中早已不复平静,他的心思都被猜中了。
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寻仇或者劫财,很好打发,没想到牵扯到了账本,就不是损失财物的问题了,自己的性命,甚至高家上下几十口人,都处在危险之中。
夏天南扬了扬账本:“当我看到向襄阳官员行贿的记载就很奇怪。你一个广州的商人,手都伸到湖广去了。当然,你高老板生意做的大,就算生意做到京城去也是你的本事。不过,这账本中记载崇祯三年,你与一个叫高一功的人交易,以货易货,他提供的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而你提供的是刀枪、烧酒、伤药、棉布,这交易的价码看起来对你很有利,珠宝古董完全是贱卖啊!”
高宏图没有吭声,却握紧了拳头,仿佛对这段话充耳不闻。
“这个高一功,平白无故哪来这么多珠宝古董,又怎么会急着贱价卖出,又只要刀枪、烧酒、伤药、棉布之类的货物?不妨假设一下,珠宝古董都是打家劫舍抢来的,而刀枪伤药之类都是行军打仗必备之物。朝廷军队所需器材自然由有司拨付,而需要私下大宗购买这类物品的队伍,临近湖北的,只能是陕西境内造反作乱的流民!听闻流民的首领名叫高迎祥,号称闯王,这高一功,和高迎祥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宏图无法再装聋作哑,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