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来帮忙的后生也有些尴尬,可心里最多的是不屑。他们家里不是没媳妇老娘的,可谁家也没范氏这样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娘啊。别说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了,就连自家的孩子回去也时常会学几句嘴,说林家奶奶可这劲儿的折腾还年幼的月娇。
打脸没商量
“奶奶,今儿孙女回家,也该来看看您跟爷爷。”林月娘看着还气势汹汹瞪着自家娘亲的范氏,软着声音说道,“这不,孙女还割了一条肉回来给您跟爷爷补身子。”
林月娘说着还不由抹着泪,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哽咽着说道,“奶奶,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说起来我跟雪子跟明子该是一样的……您怎么舍得把我嫁进那种人家?当初您说的千好万好,可最后孙女被毒打欺辱,我不怨您……”
范氏最厌恶这个没把的小皮娘在自己跟前晃荡,更别说她跟雪子跟明子相比了。其实范氏也不是个脑子清楚的,不然也不会让邻里找着看笑话了。
“怨我?给你俩胆儿,就凭你还是咱老林家的血脉,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范氏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不以为然说道,“你个没羞臊的小蹄子,跟你娘一样是个白虎星,谁家闺女被破了身子赶出婆家,还有脸回娘家?”
这话一出,不仅刘氏黑了脸,就连老好人林大勇都沉下了脸,瞪着眼看着他娘。他娘这是要逼死自家闺女啊!
“就是说啊,是个好的,咋能回娘家张嘴吃饭啊。”老二媳妇章氏一掀帘子出了屋,她这个月子做得可是滋润的很。每日里婆婆去大哥大嫂那讹的那些油水大的吃食,大多进了她的肚子。所以听见动静她也就跟着出来了。之前自家男人回屋,可是耷拉着脸嘟囔了半晌,不就是说吃了老大家的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她可不是爷们家的,顾忌着脸面,觉得有些话不好说。
“不是二婶说你,这没了贞洁的妇人,可没啥盼头啊。”章氏拔高个声音,专咬着贞洁俩字儿。在她眼里,这侄女被休弃回家,可不就是自家拿捏大嫂的好由头?只要嚷嚷开了,别说是嫁给个门户好的汉子了,只怕就算是村里的鳏夫也是不愿意娶一个破鞋的。
原本听了范氏的话,心里正被刀子绞的刘氏,这会儿可是彻底被章氏点着了。这是要把她可怜的闺女逼死啊,想到往日里受的屈,再有她可劲儿的往自家人心窝子上捅刀子。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刘氏一撸袖子冲着章氏就抓过去。
要说这刘氏本来就是个没脾气的人,这么多年因为没生下个儿子,哪天不是唯唯诺诺,生怕老林家把她休了啊。对于这么个好欺负的人,章氏咋会有防备,再者她刚出月子,身子也有些娇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氏勒住了头发,扇了个大耳刮子。
“哎呦,杀人啦,娘啊嫂子要打死我了啊。”章氏身子健康,可却拼不过一身狠劲儿的刘氏。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吃亏,她也不敢再拿捏,左右躲闪着,又是求饶又是胡喊的。
“你这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逼嘴,这么败坏自家侄女的名声,你也不怕阎王爷半夜拔了你的舌头……”
这下院里的人可就傻了眼,院子里出了范氏跟林月娘就剩几个看热闹的妇人了。至于里正跟几个老爷们,只能皱着眉骂两句,毕竟娘们家打架,他们也不好下手不是?
说好听点是拉架呢,可要是有心人传出那么几句难听话,他们谁都吃不消。要知道,那可不是自家婆娘。
林大勇红着眼,让月娘赶紧帮着拉开俩人。也就借着拉偏架的功夫,林月娘倒是挡着扯着嗓子想动手的范氏半晌,等把俩人分开了,这章氏也已经头发散乱脸上更是红了一片。
看着自家娘亲红着眼眶子,一脸拼命的恶煞模样,林月娘赶紧抢在瞪着自己的范氏之前开口。
“二婶,怎么说我也叫你一声婶子,您话里话外的是要逼着侄女是投缳啊!要你这么说,咱村谁家闺女在婆家受了气,都是没脸回娘家了?娘家是啥,那是嫁出去闺女的依仗,要是真依着你的话,那嫁出去的闺女是不是都得忍气吞声,有了冤屈也不能找娘家人庇护?再者咱们大熙朝可也没有为了立贞节牌坊逼死人的说法啊……”林月娘红了眼眶,冷着脸看向章氏。
这话说的诛心,在场的谁家还没个闺女啊,这要是哪家的婆婆小姑子磋磨了自家闺女,都借着章氏这话说道,那还成!尤其是十里八村的多少挂点亲,林岸村嫁到章家岭的姑娘可不少,难不成她章家的婆婆们都打的这个好主意?
人都爱补脑,尤其是那些看热闹不嫌够的人,更是插着话的跟身边人嘀咕章氏的恶性,临了还得加上一句子章家岭怎么怎么着。
自家闺女虽然不说是捧着/宠/着长大的,哪也是自家的心头肉啊。就这么着,有些再说亲或者跟章家岭搭了亲的人,心里可就不得劲儿了,看章氏的眼神儿也变了变。
“婶子,当初我明明说了泗洋村的崔家,可最后为啥会被奶奶换成了李家,您真当我不知道吗?”
章氏一愣,有些傻眼了,这是说道哪了?咋又牵扯上崔家的事儿了!这事儿当初可是她跟婆婆私底下干的,除了高媒婆,只怕没人知道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这里面似乎还有猫腻儿呢,也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
“你这脏心烂肺的臭丫头,胡咧咧啥呢,崔家那不是没瞧上你吗?人家门槛高,又嫌弃你娘是个寡/妇,那才换了人家相看。你这屎盆子你可不敢扣在婶子头上。”章氏心思一转,拔尖嗓子吆喝起来。眼看着自家闺女雪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她看上的就是泗水村崔家。那崔家里可是有新盖了大瓦房,家里的儿子也是在柜子上当伙计的好人家,她哪能让老大家这个死妮子沾了便宜!
农家闺女,虽说成不了金凤凰,可要是有个家底儿厚实的婆家,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的。
当初跟婆婆一磨叨,才生出了去崔家嚼舌根子的事儿,让高媒婆去说林月娘跟她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再说了,她娘能克死第一个男人,说不准她也会克死人呢。再加上林大勇活了半辈子,也没个儿子,几项加起来,她跟婆婆这边再煽风点火的说些这个侄女的坏话,这事儿可不就黄了么。
但这事儿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决不能给扯到明面上说。要不她这当婶子的眛了良心,让自家闺女抢人婚事的事儿,可是要被人扒了面皮的。
“婶子,当初你跟媒婆说的话,雪子堂姐可很是得意的跟我说了一遍。堂姐当时可是戳着我的鼻梁骨骂,说您跟媒婆和崔家人说,我这样的女人就是个白虎星,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得跟多少汉子拉拉扯扯的……”
“堂姐的话总不会是诬陷你的吧,当时她可是唾着吐沫跟我说,你请了媒婆保媒,保的就是泗水村最厚实的人家。我说的没错吧!”
这话半真半假,但大体都是二叔家闺女亲口说的,当时可是把原身骂的一无是处,甚至就差丢跟绳子让原身自尽了。说起来,她这也不算是污蔑那个所谓的堂姐。反正人不义了,那就被指望她给留面子。什么年纪小不懂事,不能坏了人的名声,那林老二家雪子当时咋就能那么自然的胡咧咧原身跟哪家汉子不清不白?
刚刚看着章氏眼神不善的人,这会儿可是唏嘘一片了,还有几个跟林家带亲的,更是抽着冷气。
“大柱家媳妇,你干这些事儿也不怕亏了心啊,这么败坏人姑娘的名声……”一个婶子不赞同的摇头。
“怨不得这章氏一去街里串流,就爱挑着大勇家那口子跟闺女们的事儿说道。这会儿才知道,哪是人家闺女不安分,她这是为了自家闺女把人往死里作践了。”
说起来,都是一个村的,谁能比谁亲厚?平日里跟章氏来往,也不过是惦念着林老汉那么点情分。算起来,还是林大勇两口子更对他们的脾气,庄稼人不说顶天立地,也得一个吐沫一个钉,办事儿不能太亏心啊。
“这林家雪也不是个懂事儿的,要是个心眼实诚的好娃,咋能指着本家大姐的鼻子骂?这种人要是娶回家,谁知道会不会骑在咱们老婆子脖子上拉屎撒尿啊。”临街林家六叔娘忍不住插了嘴,她年轻时候也没少受婆婆跟妯娌的气,现在年老了,也是最看不惯人欺辱儿媳妇的。尤其是这叔娘性子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给人留面子。现在她心底认了林家雪子是根子上坏了,那说道起来,可是不嘴软的。
一听这话,章氏也顾不上呲牙咧嘴的喊疼了。这还行?这话要是传出去,村里那些嘴碎的还不得把她嚼巴了?自家闺女的名声可也就坏了,往后只怕不好再挑亲了。
打脸还是休妻
再有,儿子也有十二岁了,再过两年也该说亲了,说不准也会因这事儿给耽搁了。
“胡咧咧啥呢,你是脑子糊涂了吧,这种事儿能瞎说吗?你个遭天谴的货,那是你二婶跟妹子,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昂!”要是大事儿上范氏拎不清,现在涉及到跟自己亲厚的孙女孙子,她可不能眼看着不管。再说了,林月娘的名声早毁了,被人睡了还休了,留下也是个祸害。“跟人睡了那么多天,蛋都没下一个就被人休了,要说你没点子事儿,哄谁呢!李家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家,指不定是发现你爬了墙犯了错才不要的。”
见婆婆还是站在自家这一边,要把这事儿扣在林月娘这骚蹄子身上,章氏又死不悔改的冒声了。句句不离林月娘身上的猫腻……
这回里正叔瞧不下去了,昨儿个李家村的里正还专门买了酒肉到他家说道这事儿,话里话外都是他们李家村的不是。弄清了来龙去脉,又知道月娘这闺女是个命苦的,碰上那么个汉子,里正心里多少也有点偏颇。
“行了,李家村的里正来说过那事儿了,是李家子弟没教好,被人堵在了被窝里。月娘这闺女,虽然不是我打小看大的,但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村里谁不夸她乖巧懂事儿?你说你个当婶子的,不说帮衬着自家侄女,还一盆子一盆子的侄女脑袋上扣屎盆子。当真以为她不好了,你家闺女就能好?也不想想,没分家的姑娘,那个名声坏了不得累及姓氏!”里正冷着脸,看着章氏跟范氏的眼神都带了嫌恶。“再说了,月娘可不是被休弃的,那是拿了和离书,带了嫁妆回来的。要非得掰扯掰扯,那也是咱村的姑娘有骨气……”
里正这话说的严重了点,但要非得往这上边扯,倒也说得过去。为了娘家的名声,先是忍气吞声,后来婆家闹出了脏心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宁愿和离也不牵扯上娘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