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估摸着正房那边吃的差不多了,林月娘忍住笑,颠颠的出了门往正屋过去。

进了屋却看见大家都黑着脸,神色不善的瞅着她,“你个败家玩意儿,这饭是咋做的?啥味儿啊……”

就连钱氏也气恼的跺了跺脚,今儿的饭又咸又苦,味道怪不说,为了不被公公骂,她还忍着喝完了一整碗粥。这会儿胃里还翻腾着呢,莫不是糊了锅?

林月娘心里的小人叉腰仰天大笑,之前给你们每人一整碗粥,可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吃的饱饱的,一会吐的时候场面也好壮观一些。

“公公婆婆,你们暂且忍几天,之前我在井边上刷泔水桶跟尿桶,可婆婆也不知是为啥推了我一把,好在我反应快没掉下去,但那带着脏东西的泔水桶尿桶都掉进井里了。要是今儿的饭味不对,我估摸着就是因为那水了。”林月娘憋着坏笑,厚着脸皮把事儿赖在王氏身上。“那泔水桶跟尿桶,我瞧着还有屎尿呢,估计你们吃的就是那个味道……”

还没等她详细叙述一下,耳边就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就连一向拿捏长辈身份的李老汉也忍不住菜了脸,深吐几口气,最后……不出林月娘的预料,光荣的吐了。

因为是饭点上,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的很近,所以不管往左还是往右,彼此之间都溅上了不知是谁吐的污秽物。

李老汉的面色最差,他有心罚一下大儿媳妇吧,可看着一脸无辜的儿媳妇说她是被王氏这婆娘推了一把,心里的火气就跐溜一下子没了。他婆娘他清楚,嘴上手上都没个准当,保不准是真动了手,拿回自己不是还看见她搬着凳子砸人呢么?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有心骂两句吧,还没说两句话,就被这大儿媳拐着弯的骂回来,偏偏他还不能戳破。因为大儿媳正呆愣着不知道自己为啥生气,这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被棉花里的针扎了的感觉可是不好受的。

折腾吧,有招拆招,至于外人怎么想……还真是得谢谢王氏这个拔尖的婆婆了。

好容易安生下来了,几个人吐的脸色都青了,打了三四天,闻见饭香味就恶心。就算是请了大夫拿了不少开胃的乌梅粉都没用。

第五章

这不,闲下来的妇人邻居听说王氏闹了病,三三五五的结伴来看看唠两句。王氏自然是大倒苦水,啥话难听说啥。可偏偏在她说的正兴起的时候,林月娘端了热水热茶的进屋,招呼大家。

听了王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话,林月娘也不生气,只小媳妇似得诺诺给王氏添水。两厢一比,可不就显出个高低来?有几个心眼实诚的婶子忍不住劝了。

“弟妹啊,德旺家媳妇也是个好的,当时可是差点没命了,这才好几天啊,就给你洗衣做饭的,我听说连尿桶都是人家帮你刷。”

“谁家媳妇有你家大儿媳这么孝顺啊,你看看那小模样,任谁都得疼到心坎里啊。”

“德旺总在外边当差,家里有这么个舒心人倒时老李家的福气啊。”

这事儿发生的次数多了,王氏也不愿意瞧着林月娘在自己屋里扮巧卖乖了,后来干脆不用她伺候了。倒是钱氏虽然不情愿的,可碍着婆媳辈分,天天守在正屋照顾着明明已经没啥事儿的王氏。

林月娘也趁着这个功夫捯饬自己的嫁妆,对比着记忆清算现在手里攥着的东西。两床厚被子跟褥子都还在香樟木打的箱子里没用过,妆奁盒里的簪子跟小饰品,倒是被王氏和钱氏顺去的不少。还有当初爹娘特意给她添的体己钱,也被那个便宜丈夫搜刮去不少,还有一些事被婆婆逼着买了东西,剩在手头上的也不过一钱了。

“好好的小金库,就这么给折腾没了!”

虽然原身记忆里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而且对她也是打心眼里疼,可毕竟涉及到和离的事儿,她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更何况,自己在夫家过的这么糟心,娘家那边居然一无所知更没人上门来撑腰,要么就是没打听过自己的状况,要么就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的老话。

可不管是哪个,都代表娘家不能是风雨不催的依靠了。所以现在她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挣钱攒钱,寻个谋生的法子,二是继续磋磨夫家,等到合适的时候拿到和离书。

长舒一口气,前路艰难啊。

把余下的嫁妆被面啥的收拾好后,林月娘又晃荡到邻居家找梅家嫂子去歇着了。说是歇着,不就是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再或者说谁家儿子出息了,谁家闺女嫁的好,然后梅家嫂子再感叹感叹命苦的月娘,遇上那么个拔尖爱拿捏的婆婆。

见林月娘来了,梅家媳妇赶紧把针线笸子拿到炕桌边上,然后示意月娘上炕坐。她对比着手上的花样缝制小荷包的功夫却没给打断。

“嫂子,你这是缝啥呢?”林月娘凑到梅嫂子跟前瞅了瞅,是几个简单的花样子,并没啥看头。也不知道梅嫂子宝贝个啥,一会儿都不肯丢下。

“这是我上个集上从绣坊刚接的活儿,这花样精细,说是从县里传过来的,东家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不因为我跟掌柜的熟,就得了这个好处。”梅嫂子清楚月娘没女红的手艺,加上也信这妹子不是嘴上没把门的人,所以说起来倒也没藏着掖着,“一个绣花荷包可是抵得上打一百个络子呢。”

打络子是简单的女红活儿,十个一文钱,平日里梅嫂子没绣活的时候就接那种没啥要求的活,一天打二十个,到了下一个集上也能有二十文。

“那感情好,之前见嫂子打络子,看的眼晕的很,今儿倒是觉得绣荷包比那个划算多了。”林月娘坐在一边儿,慢慢的帮着梅嫂子打络子,她底子差,好的时候一天也只能打三五个。

看着桌上简单的花样子,林月娘灵机一动,心里滑过一个大胆的法子。

“嫂子,下次去赶集的时候也叫上我呗,自打病了,我还没去过镇上呢。”

“行,那哪不行啊,正好咱俩也做个伴,到时候看看还有啥别的挣钱营生不。”

大周朝虽然也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但也不禁止妇人做些绣工或者其他力所能及的活儿补贴家用。比如有手艺的妇人,也可以到点心铺的后厨去,或者可以到富裕人家做工。只是没法像厨娘一样的了名头而已。

对于这个,林月娘觉得倒还挺好的,至少没说女人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追崇贞节牌坊的事儿。当然道德约束也是有的,相比于后世,对女子也是极为不平等的。

俩人又唠了一会儿,说了说镇上的物价,林月娘的心里就更有底儿了。说着说着,梅嫂子看着巧笑的林月娘,有些欲言又止了。

“嫂子,怎么了?”林月娘停下手里的活计,眨了眨眼看向对方。

梅嫂子心里迟疑了一下,这种事儿要是真说出去戳破了,自己肯定是落得里外不是人,尤其是得得罪了李家村数一数二的李老汉一家。那王氏不是好相处的,万一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嚼了舌根子,只怕那泼妇的天天叉着腰堵着自家门口指桑骂槐的骂咧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大不了等赶集的时候,引着这苦命的妹子去看一遭。这也不算是自己戳破的不是?

原来梅嫂子的男人在镇上扛大包,好几次看见李德旺去小倌馆,后来还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据说里面养了个男人。

等回了家,林月娘才知道,自家婆婆正在给小姑子说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天的刺激,她直接大包大揽下了这事儿,还花了不少钱请了镇子上最好的马媒婆来说亲。对于除了/宠/着大儿子之外,对其他人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来说,这可真是好比天上下红雨了。

不过她没空搭理王氏要怎么作,也没意坏了人家姑娘的亲事,所以跟钱氏搭了两句话就回了自己院儿里。刚回屋,她就觉得自己屋里好像进过人,炕上的被子都不是自己叠好的四方形,有些像村里睡醒了卷铺的那种卷子样。

心头一跳,看来以后这屋里的东西都得藏严实了。想了想,她又把剩下的几件值钱的首饰跟文钱一股脑塞进了炕洞洞里,反正现在是大夏天,谁家也不会烧火炕。

干完了这些,她就开始琢磨花样子的事儿了。绣工她是不好,可在前世的时候,她好歹也是古风小说的狂热爱好者,这复古的衣服跟绣花设计,也是略知一二的。

绣坊的东家既然肯花了价钱从县里买那些看起来挺普通的绣花样式,是不是也证明为了利益,对方肯买别处的。

想到不如做到,虽然没有纸笔,但她还是去灶房寻个烧焦的木炭当简易画笔。至于动静比较大的其他的挣钱法子跟路子,她又不傻,这会儿能显露出来?

村里的妇人,除了秋收春种时候,基本上都是不用下地的,顶多也就是在菜园子里浇浇地上上肥而已。所以这刚入夏的时候,也是林月娘她们最清闲的时候。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李老汉家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生活方式,那就是钱氏跟林月娘一块干活,婆婆王氏开始无差别找茬挑刺。钱氏倒是忍了,因为闹过几次,可被王氏压制的更凶了,而自家男人更是也觉得家里的规矩是一视同仁。爹娘都那么打算了,既然大嫂要干,她这当弟妹的也没法推辞。

而林月娘对于王氏找茬挑刺的话则是要么学着对方阴阳怪气的顶回去,要么就是拿刺心的事儿膈应她。林月娘拌嘴拌的也有技巧,每次都能让王氏吃一肚子火气,而她依旧乐呵呵的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