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的回忆结束,钱广瀚的心情不错,他们一方面在本地贩卖,一边和长期跑外地的茶商达成了合作,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很快就能看到某些小报上对此书写的报道,出名后连宣传都省了,销量绝对是有增无减,他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秦时忽然说:“我现在有事情急需一笔钱,要从这里先取走部分,数额差不多这个数。”
“没问题,我叫伙计帮忙拿过来,长春,你去钱庄一趟拿些钱来。”东家要提走分红,哪里有不给的道理,以后还要倚仗着他继续互利共赢呢,钱广瀚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
长春从内门里面出来,知道了要取多少钱不禁讶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但瞧着是东家要的,自己家的老板又不当回事,于是耸了耸肩膀,叫了另一个伙计一起跟着去钱庄,带着印章和门钥匙迈过门槛跑出去。
店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钱广瀚想着反正这家香料店平常都是半死不活的经营模式不如干脆打烊,陪大东家尽一尽地主之谊,于是笑着对秦时说,“晌午都过去好久,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就去茶馆或则酒楼里消遣一下吧,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搞定了。”
本来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秦时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和钱广瀚从听曲品茶的茶馆里回来,秦时很顺利地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巨款,他没有稍作休息,而是马上去地下赌拳场填补上了这个大窟窿,赌拳场老板很高兴他能够这么守时,因为前段时间托了建议的帮助,此时此刻的收益变得如火如荼,为了促成他们接下来的合作可以更加愉快,赌拳场老板豪迈地把本来要扣押一个月的分红连同另一个全给了他。
拿着这份分红,他又紧接着去了早就约好的另一家酒楼和许柏豪见面,将分红给了他,真正意义上掌握了百分之十五的赌马场股份。
这下子,他就同时拥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地下赌拳场股份与百分之十五的赌马场股份,还是钱广瀚唯一的大东家,手里拿着一块自产自销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生活上的吃喝是不愁了,但现在要想继续增加盈利就得从生产这里琢磨,一家屠宰场完全不够跟上日后的销量,最好就是收购这个镇子剩下的几家场地。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回无底崖,想一想哪几家比较好谈拢,毕竟买下的钱不是一笔说砸就砸的小数目啊。
在无底崖度过了十几天后,他带着已经筹划完美的计划前往钱广瀚那里商量。
但到了镇子却发现香料店大门前面的阶梯上,钱广瀚垂头丧气地坐着,两只胳膊的手掌撑着下巴,看上去就差没有在香料店大门写上破产两字了。
他走上前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钱广瀚抬头看见他才惊喜了一下下,又恢复成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抹抹眼角的泪水,悲凉地说:“狗蛋兄啊,我们……我们如今算是完蛋了啊。”
不像是开玩笑恐怕是真的发生大事情了,他冷肃地追问:“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广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秦时费了老大的劲才搞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是他们周围的屠宰场被有个人尽数收购了,连看不下眼的残羹剩饭都不放过,他们的订单最近一直在膨胀,原先的场地根本满足不了这么大的需求量只能拜托给其他厂,但收购的这个人要价奇高,若是答应了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利润可赚,一方面订单雪花似的源源不断地飘过来,一方面要做出来就得亏本,陷入僵局简直是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
备受煎熬地总算是度过了十几天日子,钱广瀚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秦时,只是他也不知道秦时了解完这些糟心事情后有没有想到办法解决。
所有的情况都搞清楚了,但就像迷雾被撕开,前方的艰难险阻显露出来,秦时意识到他们被这个人压制得死死的,他不一定是想要与他们达成合作关系,而是很有可能想要等到他们苟延残喘的时候伸出手来抢走他们的产业,为他自己所用,心狠手辣的操作令人齿冷,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收购周围所有的屠宰场。
突然间,秦时反应过来,竟然忘记了有个人似乎正好符合这个标准。
阴沉着脸来到马场,今天刚好是赛马日,他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看见胡子骞跟别人说说笑笑的身影,于是不顾周围人的白眼只身挤过去。
还没有等到开口,胡子骞就转过头来瞥见了他,但又转过头来和身旁的人继续说说笑笑,不同于往日的对待方式使得他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沉下来,确认了之前的猜测没有出错。
想要上前却被几个保镖拦住,他当然可以视这两个保镖为无物,可是这里人多眼杂又是胡子骞的地盘,自然不能这样丢人现眼的大吵大闹,只有忍住转过身。
赛马日结束,天已经是日暮,胡子骞告别了生意伙伴,保镖也回去,正当要打开自己家的木门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地响起,“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谈谈了。”
没有一惊一乍地转过身,胡子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旁边水缸璧上的模糊倒影,不用太久时间,两只手照旧将面前关闭的大门直接推开,从容不迫地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子里,拿起桌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打铃,管家马上就到,他不咸不淡地说:“我现在要休息,王管家,你去拿点零钱叫这位不速之客出去。”
王管家还没有说话,秦时就冷冷地说:“胡子骞,你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那不然你过来是干什么?我这不是在帮忙解决你资金周转不过来的难题么,你不感谢我反倒倒打一耙,我以为许柏豪就已经够白眼狼了,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忘恩负义,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胡子骞脸色如初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时咬牙说:“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如火纯情了,收购这个镇子上所有的屠宰场让我的处境难堪,接下来,就算我不同意也必须亲手签下你定制的霸王条款,否则四面八方的合作关系都是撤撤撤,抛出去的钱全部打水漂,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要从我这里分走一部分的股份?”
胡子骞故意摸着下巴思量着说:“这个主意听上去倒挺不错的,可以考虑一下。”
“胡子骞,事情做得太绝是会报应不爽的。”秦时不由得怒道。
胡子骞反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和许柏豪暗地里策划骗取我的股份的事情,我都还没有说呢,你倒在先指责起来了,若不是我后来碰巧知道,指不定要被你们两个人隐瞒到天荒地老,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一场合情合理的报复而已,你甘心情愿地受着就是,有什么好意思抱怨的。”
“你跟我从来都很清楚生意场上无友谊,上次地下赌拳场事件就打算好了把我当成工具人来使用,事后也是随便打发走算完了,若是他们暴怒起来将我千刀万剐,你会如何?压根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吧。”秦时盯着他说,“赌马场股份的价钱定得高得过分,难道我是两袖清空随便捡过来的?温情脉脉的肤浅把戏还是省省吧。”
胡子骞哼道:“既然很清楚这一点,我也就不打哑谜了,你手里自己生意的股份,我是要定了,若是不愿意就看着办吧,王管家,送客。”
“不用了,我自己走出去。”不等王管家上前,秦时满脸阴沉地离开屋子里,就这么不留恋地消失了背影。
胡子骞看着他消失不见,嗤笑一声道:“生意场上跟我斗,你小子还嫩得很。”
离开了胡子骞的府邸,秦时在回去香料店的路上慢慢踱步,这不是一次能够简单解决的小插曲,胡子骞是打定主意要搞他,若是不赶快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来肯定是要如他所愿了,但是……究竟应该怎么处理……
他抬头望天,一轮明月悬在黑夜里,皎洁得像银色的珠光,等等,脚步突然顿住,银色……银……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银子,正是当初牛夫硬塞给他的,至今随身携带着,方便等到某天见着了可以直接还回去。
还记得,牛夫讲过拥有着一个养牛场,要养牛的话场地一定得大可能顺带屠宰,也就是说,若是牛夫愿意改变场地的经营模式,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的修建和增加技术工便可以解决此时此刻的燃眉之急,唯一的问题,就是牛夫的养牛场究竟在哪里?
本地人总是消息格外灵通,他们的交际网里有无数的路线方便随时随地的抽取想要的人或则事,秦时回去找了钱广瀚讲讲这个临时想到的方案,听完,钱广瀚觉得这简直就是寒冷得要冻死的大雪中送来了烧火的一堆炭,没有比它更及时更好的办法了,当即义不容辞地拍着胸脯表示这个寻人的难题就由他来搞定。
才过几天就找着了牛夫的养牛场,秦时与钱广瀚一起前去,牛夫面对突然登门拜访要求合作的两个人倒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潦倒破地方居然也会吸引来这么不缺钱的生意人,更没有料到以前搭顺风车的看似没有活干的无业游民竟然还身家千万。
亏得他自己那个时候十分同情地委婉意思可以给他提供一份活干来养家糊口,还偷偷塞了一点钱在对方身上,此刻回想起来真是太羞耻了。
牛夫把遮阳用的斗笠遮盖在仿佛红霞的脸上,不好意思直视秦时,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屈尊来他这里养牛呢,心里一定是在笑吧,他这张老脸都见不了人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对于他们的合作意向,牛夫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谁都想多赚点钱,把堵着的身子从大门口让开请他们两个人进来在屋子里慢慢详谈,这让揪着焦虑不放的钱广瀚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还以为会吃闭门羹,有商讨的想法也算是增加了几分成功的几率。
只是他嘴笨得很,不晓得面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养牛场主人是不是其实也贪心得很,要是谈得不愉快,他们此行白来就算去找别的地方改造也不行了,资金周转不过来,哪里还有一个个上门商讨的时间,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秦时的身上了。
他们三个人坐在屋子里,秦时作为东家主动充当起了说客,描绘大概的未来蓝图和利益,向牛夫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绝对是互利共赢的。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谈妥了,钱广瀚松口气这才卸下了一直以来备受煎熬的重负,牛夫也很满意这次的结果,他没有失去养牛场依然能够从中获得利益,甚至比以前来得更加轻松。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完美落下了帷幕,养牛场被迅速改造,招进来许多工种,雪花飘过来般源源不断的订单也开始了正式生产和销售,所有人都很满足,除了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胡子骞。
“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好运这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戴着玉扳指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胡子骞愤怒地说,“他是高兴了却浪费了我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多的屠宰场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些压根就不能用的垃圾货,到头来还是要卖给别人。”
王管家在旁边试探地问:“老爷,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心不在焉地转动着大拇指的翠绿色的玉扳指,胡子骞靠在椅子前慢慢思量对策,窗户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秋风扫落叶,几片干巴巴的飘到了屋里看着格外碍眼。
王管家忍不住嘀咕几句,“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秋季本来就容易天干物燥,若是自燃起来那还得了,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胡子骞突然道。
王管家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额……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
“不对,不是这一句。”胡子骞否认了。
王管家又尝试道:“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