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走越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懒洋洋的,像是松软的棉花掉在地上不起劲。
“……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走了,却没想到还会回来看我这个又老又恶的毒妇,到底是该说你念旧呢,还是来炫耀呢?”
秦时站停在一间牢房的面前。
牢房的里面,穿着白色囚服的月琼坐在墙壁边,一只脚弯曲踩着黄色的干草上,没有想象中的疯态,看起来精神状态居然还很不错。
秦时说:“……你现在似乎心情很好。”
月琼说话很平淡,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冷嘲热讽。
仿佛面对的不是之前她恨不得咬下一口的仇人,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居。
她说:“还行吧,这间牢房地上的干草很多不怎么冷,大概是我肚里怀着孩子的原因,所以给的一点特殊服务。”
秦时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才道:“……你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月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嗤笑道:“看来,我这样平静的模样,让你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啊。”
“不过也是,怎么说,我这时都应该把你上下祖宗全骂了一遍,恨不得骨灰给扬了才对,像现在这样和和气气的交谈,在你眼里简直就像已经疯了一样吧。”
秦时说:“我不认为,你已经疯了。”
月琼说:“我当然没有疯,同样的,我也没有恨你,相反,对于你的到来,我简直是高兴坏了。”
闻言,秦时皱起眉头。
月琼说:“你用不着这么表情严肃,我没有想对你使什么把戏和诡计,只是单纯的高兴,感激你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的配合罢了。”
秦时说:“你在说什么?什么勤勤恳恳的配合?”
月琼笑了一声,眼里露出了狡黠。
“秦时啊,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你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在一番波折下斩六关过五将,完美的将戏幕落下,不光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还要再多谢谢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在你的面前牢房里,下场极其悲凉又老又恶的毒妇,我,月琼啊。”
秦时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一直以来隐隐的不对劲感竟然是真的。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胡掰的玩笑,你说出来是想骗谁?”
月琼说:“我没有胡掰什么,这也不是玩笑,我是打心眼里的感激你啊秦时。”
“如果不是你完美的配合,浮生根本就不会获救,那老和尚和一群混江湖也不会相信杀了王爷的他是无辜的。”
“此刻,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谁在说慌,谁又在演戏?只可惜,你就算知道了也太晚了啊。”
月琼嘴角翘起,露出自鸣得意的笑,那是一个属于只胜利者的微笑。
秦时的脸色不对了,他盯着月琼,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月琼看着他。
突然,她从乱糟糟的地上起身,猛的过来抓住牢房的栏杆。
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色眯眯的,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就连发出的声音竟然完全不同了!
“大老爷,您真是太心地善良了!给了那么多银子,把我肚子上的刀伤都给乐好了,瞧瞧吧,就连它也在感激您呢!”
说着,月琼一把撩开了上衣,露出光洁苗条的肚皮。
在欣赏到了秦时不敢置信的表情下,哈哈大笑着捂着肚子,仿佛看到了最滑稽、最可笑的喜剧。
秦时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以为已经猜到了全部,却没有猜到这个。”
月琼嘴角翘着。
“这当然不怪你,我那天把自己搞得又脏又臭,像刚从蜘蛛窝的烂虫窝里爬出来,为的就是让你们不凑近观察看出了破绽。”
“至于那伤疤倒是真的,就算是医术高超的赵元当时再看一次,也不会看出来是一张刚从人身上趴下来的肚皮。”
“虽然过程很是惊险刺激,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但这些年干了那么多的诈骗,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秦时说:“……那日记呢?难道也是假的吗?”
月琼说:“一半真一半假吧,诈骗、杀夫、活吃胎儿什么的,差不多都是真的,但我可没有每天都写日记的无聊习惯。”
“如果伪造在纸上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字迹的新旧,锦布就不同,绕是再厉害的大师也分辨不出来。”
“虽然是这样,但可真是累坏我了,几天几夜的抄写让我的手腕都酸痛得不行。”
“不过,只要浮生能够脱罪、能够活下来,无论要我做什么,就算是杀人放火,我都愿意去做!”
月琼满不在乎的说着说着,秦时的眼神渐渐变得很冷。
他盯着牢房里的月琼。
“你和浮生究竟是什么关系!”